莫欲静道:“既然国师大人吩咐,贫道也只好从命。不过我天性鲁钝,有些事情想不明白,所以只能说事实出来,由在场的各位道友自行评判。”
王琼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快说吧,别东拉西扯了。”
莫欲静道:“第一件事,就是周真人与慕容燕国的关系。有些道友可能还不知道,燕国现下举国张贴圣旨,据说因为玉娇客真人促进两国议和,他们感恩怀德,也将其奉为燕国国师!”
“贫道斗胆问一问,周真人这是拿我们南国多少粮食,换了燕国这顶鹤冠呢?”
“你与慕容铮当真没有私下勾连?”
如果只说燕国,周南因有可能会耐心解释。
但她偏偏提到了那个人,周南因心头的火又腾地烧起来,冷硬地道:
“多少粮食换来两国休战?玉娇客实在是一无所知,在座诸位如果有感兴趣的,不妨去问问太后。”
“至于燕国为什么要我做国师,去问燕国皇帝!我与胡人没有半点瓜葛,问心无愧,无需多言。”
莫欲静被她噎得张了张嘴,没说出什么。
范灵宝也不顾气氛如何,哈哈大笑道:“没错,最后一个问题问慕容铮去。”
周南因和王琼同时瞪过去,他才捋着胡须打了个哈哈。
莫欲静缓了缓,又道:“好,周真人这就是解释不上来了!那么另一件,你的授业恩师,元冲真人,在极原山做过什么大家是有目共睹的。”
周南因刚垂下的手猛地攥紧。
莫欲静:“就在不久前,我门下的弟子和太清宗几个弟子,都曾在广陵见到元冲子取活人精血,不是修习邪功是什么?”
殿中的私语声重又响起:
“不会吧,他掉下唯弗峰的时候我亲眼所见,气儿都断了,还怎么活过来?”
“噫,这也说不好,你别忘了,他可是有一粒回生丹!”
“对。这么说,褚真人不会是真的投入极原老怪门下了吧?堂堂正道宗师,怎么干起这种事来了?”
周南因尽量平静地道:“此事另有隐情。不知那些道友可看清了,作恶之人的确是先师吗?”
后半句却是转向杨一浮发问。
杨一浮澄澈的眼眨了两下,又转向唐之策。
唐之策微微笑了,收起铁骨扇,向周南因道:“是有几名弟子目睹,他们修为不济,没能追上那人。不过……不过有人见了他带着一名女童,头上簪着金丝蜻蜓钗。”
他无论语气还是态度都彬彬有礼的,让人想不信他都难。
有人低声道:“那是他女儿吧?叫什么来着?”
莫欲静满脸了然的模样:“周真人之前说来建康找师妹,没找到吗?”
周南因本来是想找褚望北好好问问她走失后的境况,但这几天,她南往南疆,北去长安,姐妹两个还没有时间好好说过一会话。
莫欲静见她不语,又道:“我可是听人说你已经找到了,麻烦周真人把令师妹叫出来,跟大家说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周南因的声音有些沉痛:“先师他,不是大家想的那样。他……他、我向诸位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
半晌没有说话的司马寒山也道:“不是那样,是哪样?你支支吾吾,如何取信?”
周南因只好道:“我师父他与边境尸兵一样,都是死后被人控制,不得安宁。”
莫欲静冷笑道:“你说元冲子是尸身被人操控,不是他自己行凶,证据呢?单凭你一句话吗?”
王韶雁忍不住道:“我亲眼见过褚师伯的异样,还能有假?”
莫欲静:“哦,所以你们早就知道元冲子在哪对不对?耳听为虚,我们也要见到才行!”
在她的煽动下,原本犹豫的人也都纷纷找到了发泄口:
“不错,把他交出来!”
“元冲子当日向慕容狗贼屈膝下跪,泄露我们伏身之所,指使我们宗门死伤惨重!幸好他没有早早死了,让大伙有个报仇的机会。”
“我们也有几条命的账要同他算一算!周真人,你是你,他是他,你也是受害者,大家有目共睹,只要交出他来,敝派仍听你的号令!”
“周国师,你仙途一片大好,没必要为了一个仙门叛徒同大伙闹不愉快!”
听这意思,就算带来元冲子的尸身给众人看了,他们也不会善罢甘休。
就算是取下元冲子颅内长针,让他恢复清明,自我澄清,也是绝没人肯信的了。
周南因攥紧了拳,一字一字道:“不行。”
莫欲静紧逼:“怎么,周真人这是铁了心要包庇他了?”
神殿的门“哐啷”一声被人无礼地震开,一个头戴蜻蜓钗的小女孩走了进来,脆生生地道:“真想不到,莫师叔这么想念我爹啊?我把他带来了,跟各位师叔师伯再聚一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