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子衿手里正在翻看的书被手腕折出一角,没来及捋平,她下意识扭头看了看正在学英语的金欢喜。
金欢喜手中的笔一顿,看向费秋彤。
寝室里一片寂静,谁都知道付子衿准备去A大,谁都没有提。
“详细说说。”成为众人视线的聚焦点,金欢喜翻过一页书,慢吞吞地开口。
费秋彤一边假哭一边扒住她的椅子:“欢喜,难道你要参加交换生项目去A大吗?不要走啊!”
金欢喜撑着下巴,任由她扒着椅子,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桌上的小镜子上。
费秋彤这话,应该说给付子衿听。
镜子在这放了快一个学期,她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付子衿的背影。这半个月过去,自然也知道她在焦虑什么。
关于交换生的项目,金欢喜确实有想过参加,但仔细思考以后发现真的不合适。首先,交换以后A大采取的是全英文授课,光是这一点就够她苦恼了,其次,她已经答应过盛朝夕会留在学生会努力学习接班,要是离开一年,盛朝夕都毕业了。
最后,退一万步讲,金石也离不开她,金欢喜近期已经接手个别重要项目,准备在毕业以后彻底接过父母手中的旗帜,这时候离开,反倒不理智。
“不。我只是觉得这个项目很适合子衿。”
费秋彤一惊,只以为她们是私底下谈过了,把手里拿着的纸塞进付子衿怀里:“没错!子衿,这个项目简直是贴身为你打造的,每个条件都符合。”
交换生项目分为初试和复试,C大学生的初试由C大的老师们面试,复试由A大的老师们筛选,确保双方都满意。
“不用笔试?”房筠好奇地看了看纸上的项目介绍。
费秋彤显然已经打听妥当,说起来头头是道:“其实初试前还有一次筛选,会把绩点低的剔除,当然,也有例外,比如在竞赛上得过很多奖的。”
房筠扶额叹息:“我们还没考过试你就知道子衿绩点高了。”
她们现在哪里有绩点。
费秋彤弹弹纸张,仿佛自己就是付子衿本人,自信道:“肯定高啊。”
付子衿被这明显的马屁弄得浑身不自在,看完手里的介绍,起身走到金欢喜身边扯了扯她的衣袖。
金欢喜抬起头,明白她是想谈谈,收拾好书本,跟着她一道出去了。
……
12月一到,学校里的落叶一扫而空,再加上学校里妖风肆虐,久而久之,学生们都不乐意出门了,举目望去,一片萧条。
金欢喜把手揣进两边的兜里,缩了缩脖子,跟在付子衿身后,沿着操场的橡胶跑道走了一整圈。
只是四百米,脸冻得通红,她忽然觉得好冷。
打了预防针的离别,好像并没有想象中容易接受。
走到第二圈的一半,付子衿突然停住了脚步,一转身,和她额头撞在一块,发出沉闷的响声。
金欢喜苦中作乐,心想,好听就是好头。
付子衿捂着额头,眼角溢出泪花,见她在笑,撇了撇嘴:“你就不想挽留我吗?”
“想啊。”金欢喜站直了些,仰起头看了看天空,疲惫感席卷全身,“但你不会留下的。”
一年,她们都没分开过两天。
想着想着,金欢喜都要落泪了。
既然说了也是白说,还不如让她安心去做交换生。
“笨蛋!”
付子衿向前一步,又撞在她的额头。
金欢喜脑瓜嗡嗡,心想,这不是好头,是铁头。
付子衿扯着她的外套,头几乎低到她的胸口处,略带不甘地质问:“你就不能表现得多在乎我一点吗?”
总是云淡风轻,总是善解人意。
有的人还没走,已经开始分离焦虑了。
看着水花溅在跑道上,金欢喜伸手擦了擦她的眼泪,温热的,指尖有片刻的暖意,很快化作寒意。
“小哭包。”
以前喜欢在被子里偷偷哭,现在当着她的面光明正大地哭。
“我怕我真的挽留了,真的尽力了,真的把你留下来了。”
金欢喜很少去挽留别人,即使是一些远去的朋友,她也只当是缘分尽了,看着他们一个个走远,但付子衿不一样。
她是她心中的明月,假使真的放在手心,怎又甘心她回到天空。
明月入怀,是要明月奔我而来。
“我会去看你的。”金欢喜把她抱在怀里,等她哭够了,又把她送回宿舍,转而去了学生会。
……
“你为什么要在我这里哭?”
盛朝夕把抽屉里的餐巾纸丢在金欢喜面前,眼底写满了嫌弃。
金欢喜擤完鼻涕又是哇哇大哭:“我老婆要去A大做交换生了。”
一年!这可是一年!按她们这个忙碌程度,一个月都不知道能见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