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沃瑾盯了他一瞬,收回手坐起身背过他,将割下来的断发一股脑塞入怀中,而后扔了手中瓷片,若无其事地理正衣襟。
见他整衣,又瞧自己只着一件内衫,头发也不知何时散乱在胸前,楚怀瑜慌乱坐起,据那匮乏的情|事理论,不知自己是因高烧而遗留的浑身酸痛,控诉着坐在床边的人:“你、你是不是想将朕……”
袁沃瑾回头看他:“什么?”
炸着一头狗啃似的碎发,裹在被子里的人面红耳赤,颇有一副被人事后的恼羞,憋了半晌才憋出那个词:“先奸——后杀——”
袁沃瑾:“……”
他凑前掀开被褥,伸手捏住他的下颌,冷笑一声:“臣倒想坐实这一罪名,叫陛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炸毛瑜轰然耳冒热烟,两眼一昏,又栽倒在大将军的怀里,奄奄一息:“你——不许——”
他临终嘱咐般,威胁道:“不许对朕……那个那个。”
袁沃瑾掩住笑意,故作不知:“陛下说的是,哪个哪个?”
楚怀瑜:“……”
此子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也——
第33章 种棵头发
袁沃瑾端过案前药碗:“既然醒了,就把药喝了。”
闻到药苦味,楚怀瑜偏脸把头往他怀里埋了埋:“不喝。”
袁沃瑾低眸看了看像小猫一样躲在自己怀里的人,凑近他耳边威胁道:“陛下若不喝药,臣就把你——那个那个。”
楚怀瑜:“!”
怀里的人怏怏探出脸,一副逼良为娼的模样,闭着眼拧着眉把送到唇边的药喝尽。
袁沃瑾将碗放回案头,轻嘱:“再睡会儿。”
楚怀瑜被他突如其来的温柔声线肉麻得浑身一颤。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非奸即盗的大将军只当那药太过苦口,苦得怀里人直打颤,便扶着他的肩将他放回床榻上,却见漂亮的小皇帝两手攥紧胸前的裘被,极其警惕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用手背贴了贴他的额头,已不是那么烫了,想来烧退了大半,可这脸颊怎么还红扑扑的。
小皇帝生得一副好面孔,又不曾历经日晒雨淋,镶在眼廓里的两颗紫晶葡萄尤是明亮澄澈,此刻他正扑闪着大眼睛看着眼前人:“朕怎么回来的?”
袁沃瑾:“被臣扛回来的。”
“……什么?”矜持优雅的楚小狗颇为震惊,“你——”
“不仅扛回来,”袁沃瑾断去他的话,故意逗弄,“还当着众多侍卫宫女们的面。”
楚怀瑜:“……”
他一把拉过被褥盖住脑袋,羞于见人。
不刻,便又露出两只眼睛,期许地问榻旁人:“那、朕的皇兄有没有来看朕?”
袁沃瑾默了默,而后面色不大舒爽道:“来了。”
不待楚怀瑜回话,他又补充:“又走了。”
“……唔。”楚小狗垂下眼眸,又缩进被褥里,活像一只被人抛弃的小金雀,脑袋竖起的几根毛发也焉哒哒地垂下来。
不多时,烧未全退的小金雀又发出了微微的鼾声。
袁沃瑾轻轻拉下盖在他脸上的被褥掖至他胸前,平日里一碰就炸毛的小金菊,只有在醉酒和生病时才会乖顺起来。
凶巴巴的小东西,真想叫人用金链铐起来,锁在深宫囚笼里哪里也不许去。
这种念头闪过的一瞬,袁沃瑾心中一怔,如此痴昧的想法简直荒诞!
他慌忙偏过脸不再看床上的人,起身近至茶案灌了自己一口凉茶,索性退出他的寝殿。
门外,啊蕴和挽月见他出来齐齐上前,挽月率先问道:“将军,陛下他可有醒来?”
“醒了,时才又睡了,”应话之后,他又吩咐,“去里头候着。”
挽月点头应了一声便急急进了殿。
啊蕴这才问道:“将军,昨日你和小皇帝在狩猎场……”
“此处不宜说话,”袁沃瑾止住他,“回去再说。”
二人回到两仪轩,啊蕴关去屋门,推测道:“依属下看,应是宫中有人蓄意谋害。”
袁沃瑾应了一声走到案前,不置可否。
注意到他腰间那枚香囊瘪了下去,啊蕴跟上前探问:“将军香囊已空,可是小皇帝已食下那蛊虫枣果?”
袁沃瑾覆手按上已空的香囊,思了片刻,才应声:“嗯。”
啊蕴大喜过望:“将军控制了小皇帝,我们也好同王上交代了。”
看他面色沉了几分,啊蕴敛了几分喜悦,劝道:“属下知道将军无意搅乱这楚国朝堂,可现下我们要金蝉脱壳再救出伯母,也别无他法了。”
袁沃瑾不想再探讨这个问题,转开话语问他:“昨日狩猎场你可有看到是何人采撷了木菊置于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