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这仙草本是他以国资换来归他所有,但到底是抵了十万精兵,万两黄金,乃至良驹千匹美人数百,此刻竟抵不过一味蜜脯。
看他拿着碗片走来,楚怀瑜下意识退后一步跌坐在床榻。
近至他面前,袁沃瑾不由分说地捏住他的下颌,将剩下那些许药汁全数灌进他嘴里,迫使他咽入腹中。
楚怀瑜使出浑身解数推开他的手,而后掐着嗓子剧烈地咳喘。
这疯子竟将落在地上的药灌进他口中,简直——可恶至极!
袁沃瑾冷眼俯觑他:“这是你该受的。”
楚怀瑜怒目抬头:“你——”
“要臣护端王周全也非不可,”袁沃瑾抢先开口止住他的话,将手中的碎碗扔置在地,“陛下何时叫臣满意了,臣便答应你。”
楚怀瑜咽下暴怒的话,喘了口气,目色冷冽:“你在威胁朕?”
袁沃瑾亦是漠然之态:“陛下可以下旨杀了臣。”
“……”一口气堵在嗓子里出也不是,不出也不是。
袁沃瑾半俯身而下,略带哂意:“是为端王委屈求全,还是为己快意恩仇,陛下可要想好。”
一双漂亮的眼盛满怒气,他几近咬牙:“你当真以为朕不敢吗?”
袁沃瑾毫不在意继而轻讽:“仙草融在臣的骨血里,陛下尽可杀了臣,叫那梁太医一次取尽臣的血。”
楚怀瑜攥着床榻上的薄被,咬牙不语。
将他愤恨耐忍的小动作纳为眼底,袁沃瑾稍显满意地直起身,转身走至食案旁,端过案上一碗白米粥,又回到榻旁,不急不慢地用瓷勺搅均粥汤和米,舀了一勺凑楚怀瑜唇边:“吃饭。”
楚怀瑜偏过脸,不理会他。
粗俗的莽夫,那叫用膳!
“不吃?”袁沃瑾索性收回手,“给你惯的。”
他起身往案旁走:“就算陛下不吃,臣还是会按时来喂陛下喝药,陛下想寻死,尽可回你的楚宫寻一块黄金宝地自行了断,可不要死在臣的手里。”
他将那碗粥放回案上,转头看向楚怀瑜:“臣可不想郑国万千百姓因陛下而受牵连。”
很好,楚小狗成功地被他气个半死,一口血吐出。
扶着床帏看着地上发黑的血,楚怀瑜并不知是药效在发挥作用,更不知自己因那花灯身中剧毒,只当全是被他气的,他缓了口气,极力使自己镇定,没有寻得蜜脯之前,不能被他气死,得要想个法子治治他才行。
为防他再作妖,袁沃瑾索性守在房中看着他,挽月几次试图探入皆是无功而返。
酉时过后,袁沃瑾一人坐在案前享用美食佳肴,时不时瞧一眼缩在床角的人,只听他那金贵的腹腔咕噜作响,却还要装作一副毫无食欲的模样。
到底深宫娇养的小胖子,要他放下自尊来同自己同桌而食,为难了他,想到这里,袁沃瑾置了手中的碗,拿过锦帕拭了拭唇,暗中觑向那一旁的人:“臣去瞧瞧药煎得如何,陛下若要寻臣,便叫挽月唤臣。”
说罢置下手中锦帕,起身出屋,出至屋外,见着挽月便又低声吩咐:“去换一副新的碗筷来,重新热一碗粥,外加一些清淡的膳食,你家陛下该饿了。”
挽月应了一声,视线追随着他的背影转了半圈,瞧见他微微扬起的唇角,气不打一处来。
仗着陛下的宽容,欺负了咱家陛下竟还偷乐,可恶!
下了阁楼,袁沃瑾召来那日为楚怀瑜处理箭伤的郎中,问及他仙草一事。
郎中听闻他的话,摸摸胡须思量道:“若是仙草有失,这药效必然也会相应折损。”
袁沃瑾追问:“依先生所言,可还能保住一命?”
郎中朝那屋内瞧了瞧,心中了然:“依这位公子的家世,若是良药供给,自然是能多活几年的。”
袁沃瑾蹙眉:“多活几年?”
郎中点点头:“少则三五年,多则十年。”
袁沃瑾一时沉默,心中几度烦闷。
“不过——”那郎中像是忽想起了什么,“老夫曾在古籍上见过一种能够活死人,肉白骨的神药。”
听此言,袁沃瑾生出几分疑惑:“除那仙草之外,还另有神药?”
郎中应道:“说来,这仙草便是因此神药灌溉而生。”
袁沃瑾紧接着他的话:“先生不妨说来听听。”
那郎中摸摸胡须:“百年前这世间有一世外之谷,谷中独居一族,名为闼婆族,这闼婆谷中卧着上古神龙,因族民饮神龙骨血而长命不衰,可久而久之,谷中出了叛徒,因想要独占神龙之体,从而招引来了谷外之人,外人得此秘闻,渐传于世,于是这世间王公显贵,江湖族派纷纷想要争夺这能使人长盛不衰的神龙血,因此世间展开了一场纷站,其果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