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沃瑾终是耐不住:“臣就在陛下身旁,陛下为何不唤臣帮忙?”
楚怀瑜咳得神智恍惚:“朕——弄脏了你的襟衫吗?”
“……”人都快死了,却还讲究这些,到底是王宫贵族养出来的男子格外娇气吗?
袁沃瑾有些不悦地捏起他的下颌:“那陛下要如何弥补臣?”
对上他些许愠怒的目色,楚怀瑜讷讷地看着他:“你——也弄脏朕?”
袁沃瑾:“……”
他着重指尖的力道,双眸微眯:“楚怀瑜,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楚怀瑜不是很明白大将军为何会舍不得他的襟袍,毕竟身为大楚皇帝,他要比郑国君王富硕千百倍,便是被他弄脏百十件,也是无妨的。
内衫半敞,伏趴在床,发丝尽散,丰润下唇还浸染朱釉血渍,分明是病弱之态,此刻在微黄烛光下却极致诱人。
瞧他虚弱无力地任由自己捏着脸,眼神飘忽迷离,袁沃瑾伸出指腹擦过他唇上遗留的血渍,而后将他推翻在榻。
他站起身,看着仰躺在床上虚喘的人,抬手去褪染了血的外衣……
第二日,朝中百官闻讯而来,各个候在品香楼外等着见小皇帝。
李延率先进的屋内,仇挞紧随他后,二人进屋时便见楚怀瑜坐在案前撰字立书,却不知所立文书为何。
察觉仇挞窥觑,楚怀瑜抬眸看向他:“尚书是否好奇,朕还没死?”
仇挞闻言立即扑跪在地:“臣不敢!”
楚怀瑜提笔蘸墨,声色淡然:“叫外面的都散了。”
呼吸吐气这般稳健,馔书立字行云流水,丝毫不似重伤之态,莫非是做给那将俘看?
李延和仇挞同在心中猜测,相较于仇挞的疑惑,李延更关心他的安危:“陛下,此处虽为皇城,可您在这品香楼也着实危险呐。”
楚怀瑜头也没抬:“朕知道了。”
李延还想再说什么,但见小皇帝一心只专注于案上文书,便止住了口,与仇挞一同退出。
二人出了品香楼,仇挞还满是好奇:“我亲眼瞧见陛下一身白衣浸血,怎一夜之间安好无损了?”
李延瞪他一眼:“尚书此言,莫非是望陛下有事不成?”
仇挞从疑惑中陡然醒起,即刻换上满面愧意:“自然不是,仇某只是关切陛下如何伤愈。”
行至百官面前,众臣见他二人出来,纷纷上前关怀慰问,李延摆摆手:“都回府吧,陛下无碍。”
众人面目相觑,皆有些摸不着头脑。
品香楼内,楚怀瑜站在窗侧,透过垂帘瞧见阁楼下的众臣们纷纷散去,才掩着拳轻咳了几声,转身回内室。
内室里,袁沃瑾双臂环胸靠坐在暗窗前,似是正在闭眸小憩。
楚怀瑜提过一床薄毯,走近他身旁,正要为他盖上,右臂忽然被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捉住,随后便被掀翻在案。
肩骨抵至桌沿,碰撞着背部的伤口剧烈地疼痛,致使他双眸禁不住染了些许湿气。
对上这样的眼眸,袁沃瑾一时错愕。
他蹙眉的神色有几分楚楚可怜,似是在抱怨对自己的不满。
守了他两日两夜未眠,方才不过小憩片刻,闻到声动便下意识做出防备,并未有伤他的意思,可见他这般委屈,应是吓到了?
袁沃瑾冷声提醒:“下次臣休憩时,陛下不要靠近臣。”
虽然以这样的姿势同他说话不大合适,但楚怀瑜还是问他:“将军为何不去床上睡?”
大将军的理解:“陛下是在邀请臣与您同榻吗?”
楚怀瑜:“……”
隔壁屋没你睡的地儿?
啊蕴和挽月一进屋,便见大将军捉着小皇帝的手腕将他压在身下一副霸凌的姿态,挽月羞涩地别过脸,啊蕴不自在地轻咳一声,那二人这才急速分开。
楚怀瑜扶着桌案勉强起身,挽月转头瞧见他这般模样急忙上前,嘴里还嘀咕:“大将军可真猴急,我家陛下身子还没好呢。”
猴急的大将军:“……”
身子没好的楚怀瑜:“……”
挽月无所察觉地搀扶起面无表情的楚怀瑜:“陛下该换药了,御医们都在屋外候着呢。”
听说他要换药,袁沃瑾自觉起身走出里屋。
承得自家陛下允许,挽月才唤来屋外御医。
因楚怀瑜箭伤穿骨,方才又下床走动了一番,玄色衣衫内的白纱布早已浸没血色。
见挽月作势要哭,楚怀瑜止住她的口:“伺候朕伺候腻了,想去浣衣局?”
挽月急忙止住眼泪,委屈地撅起嘴:“陛下伤成这样,为何还要装作一副安好无恙的模样给宰相和尚书瞧,还要叫那些大臣们以为陛下您无事?”
楚怀瑜被扶着坐至榻上,并未回答她的话,见御医揭下他衣衫,挽月怏怏背过身跪坐在榻边守着,可恨她是个没谋略的,不能为陛下分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