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做他们这一行的得要嘴甜,哄好金主就会有下一次交易往来,他笑着说:“将军九尺身型,该配那身量高的。”
虽知他是客套话,但一个“配”字足以让袁沃瑾心生欢愉。
缝衣匠是宋闲带来的,算是他府上半个人,宋闲交代过他除了裁制衣物上的问题,切莫多问多管,只管做好衣裳,少不了赏的,缝衣匠这会儿也就没多话,拿着带来的些许样布给袁沃瑾过了眼,同他介绍起衣物上的设计。
袁沃瑾是个带兵打仗的,哪里懂得这些,况且他平日里的衣裳也不多,缝缝补补又一年,看不懂什么设计不设计,就是设计得再好,又如何能好得过小皇帝平日里穿的。
缝衣匠也知晓他不大懂,就着他的要求选择了几样色泽不鲜明的黛蓝暗纹布料递给他看:“这几样布料低调不显眼,却又不失贵气,正适合将军所选,又与将军您平日里所穿的料子相得益彰,您看如何?”
袁沃瑾摸着布料柔软光滑,也却如他所说,低调沉稳,点头应了:“料子不错,照着做吧。”
缝衣匠点头接回样布,收拾着记录册一同塞进自己的随身包裹里,行礼退下了。
缝衣匠退去,宋闲才得以见着袁沃瑾,耐不住调侃了他一句:“袁兄竟能将女人看得如此重要,实属难得。”
“坐。”袁沃瑾没接他的话,屏退房中下人,就问起昨日的事来,“那件事查得如何了?”
宋闲坐到小几前,自来熟地翻过一枚倒扣的茶盏给自己倒茶:“那位中将家中只有一位年迈的母亲,得了丰厚犒劳,听其母说,多次有人上门寻他问话,我猜少不了是得了利益,故作这一出。”
“你说的我都明白了,”袁沃瑾顺手支起抬窗,“继续盯着,不要打草惊蛇。”
宋闲抿了一口茶放下茶盏继续说:“现在城中百姓大多知道你回府的消息,想来王上是要设宴邀请朝中大臣为你接风洗尘。”
袁沃瑾一笑,眼睛依旧看着窗外:“你瞧,这不来了么?”
宋闲闻言转头看去,果然看到院子里管家迎着一位身着贵气的内务府太监前来议事厅。
“你去屏风后躲一躲。”袁沃瑾看他一眼说。
宋闲心领神会,迅速起身走到屏风后隐匿了身形。
那位王宫来的太监远远瞧见议事厅敞开的窗子和手拿书册的袁沃瑾,早早摆好了殷切的态度,一进屋就是客气寒暄。
袁沃瑾也不推辞,笑着应话。
大太监是郑王谭修明身边的人,所思所想几乎代表了郑王的态度,再者,这镇国将军府,坐镇的是郑国百姓的心,谁会讨个没趣上门来给人脸色看,这要是哪一句说的不对,没准有命进,就无命回了。
若不是将军有颗尽忠的心,他镇国将军怕过谁呀。
大太监越是这样想着,面子上越发和蔼,一面聊着家常一面就将郑王有意邀请一事说了出来:“还是大将军得人心,这不一回来,王上就迫不及待要为将军您接风洗尘么,城中都在传将军带回来位楚国美人,王上怕来您府中惊动了美人,叫将军您不自在,只好叫老奴来传话,将军最懂王上心思,不用老奴说,也是能体谅的。”
袁沃瑾却是一笑:“陶公公说笑,我何德何能得王上如此器重?”
陶公公一听这话,冷汗直冒,王上做的那些事他心知肚明,用人时是块宝,弃人时,就是块石头。
可惜这块石头没能完全弃掉,反倒成了心头的一块疙瘩,内心再怎么摒弃,表面上也要做出和气的样子,可怜要他这个连命根子都没有的奴才来做这和事佬,这不是为难他么?
陶公公勉强挤出笑:“奴才可没这本事评判将军您的德能,这都是众望所归,民心所向啊。”
袁沃瑾并不受用这一套,却也没有反驳,由着他说。
陶公公不着痕迹地抬起袖子擦了把汗,又吩咐随行的两名侍卫抬进来两个大箱子:“王上想着将军府内有个楚国美人,特意让奴才从宫中带来一些上好的补品和一些翡翠文玩,叫这楚国美人品玩。”
侍卫打开箱子,袁沃瑾随意看了两眼,应笑:“那就劳陶公公替我谢过王上好意。”
“那是奴才应该做的,只是这洗尘宴……”陶公公话锋一转,看一眼袁沃瑾显出为难的模样,“若是将军一人去的话……”
袁沃瑾故作不知,为掩饰屋中另一人的痕迹,取过宋闲用过的茶盏倒茶:“如何?你说。”
陶公公知道遇到个硬茬,此刻如热锅上的蚂蚁,哪里还会关注他用的茶盏是不是叫人用过,硬着头皮往下说:“王上有意邀请这楚国美人一同前往,不知将军您能否赏这个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