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这才数月,阿燃就已经出关了么?
他出关了怎么也没和自己说?
待沈忆寒将目光移到那封曳金小笺上的时候,才彻底愣住了——
燕子徐不安的扭了扭屁股,掩唇干咳了一声道:“师尊……这个……这封婚书,弟子不敢擅专,不知道您意下如何,究竟是许还是不许呢……”
沈忆寒怔愣片刻,把那婚书翻开看了看,长得几乎可以和陆师伯方才的鸡娃小计划一较高下——
哪有人这么自报家门似的把从两人认识相识以来的桩桩件件,全部写在婚书上的?
燕子徐隐约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话,心道他问得是不是不太对,毕竟这桩婚事……师尊怎么可能不许呢?他是不是应该换个问法?
正自纠结尴尬间,却见他师尊捏着那方小笺,长睫微垂,不知想到什么,轻声道:“……呆子。”
燕子徐挠了挠鼻子,心下有些困惑——
师尊这到底骂的是云真人,还是他?
他百思不得其解,只能请求师尊给个明示。
“徒儿愚钝,那……那昆吾剑派送来的……呃……那些聘礼,咱们可要收下么?”
这样问得总该很委婉也很合体了吧?
沈忆寒将目光从那方曳金小笺转到他身上,一双柳目弯弯,终于举着笺掩唇扑哧一笑。
“你也是个小呆子。”
*
婚期定在半年后。
结契大典共分两场,一场在琴鸥岛,一场在昆吾剑派。
大典之前,沈忆寒陪着云燃回了一趟长青丹宗,云燃和云之鹭甥舅两人单独叙了一番话,出来时云之鹭眼眶微红,然后便和他们一起去了一趟琴鸥岛。
打开冰棺,云之鹭看见李临山口中的那片天极白蕊时,也颇为惊讶,继而叹道:“李道友真是福大命大,此花难求,若不是有它保得李道友经脉不断、身躯不坏,即便今日是大罗金仙来了,也救不了他。”
沈忆寒道:“那现在……不知云宗主可能救得了临山?”
云之鹭道:“虽要费一番周折,但既然是自家人相求,我自当尽力而为。”
三日之后,云之鹭打开房门,面色是肉眼可见的疲惫,但见了等在门外的一干人等忐忑不安的面色后,还是笑着拱手道:“教诸位久等了,在下幸不辱命。”
严柳第一个冲了进去,看清房中榻上已经离开冰棺,面上却仍有血色的李临山后,一再确认了的吐息脉搏,才终于小心翼翼的悄声退出了房去。
沈忆寒道:“这下你可放心了,知道我和阿燃不曾骗你?”
严柳一言不答,只是扑通一声跪下,先向云之鹭叩了一首,又向沈忆寒云燃二人叩了一首。
云之鹭有些惊讶,看了沈忆寒云燃一眼,道:“这位小公子是……”
“算是临山的弟弟吧。”沈忆寒目光落在严柳身上,“你既认临山为兄长,我虽知你当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救他,但等他醒来后,我也会原原本本的把你所做之事告诉他,届时他要如何管教你,都是你们兄弟之间的事,我亦不会替你求情。”
他说这些话时,始终观察着严柳的神情——
只要严柳露出分毫异色,沈忆寒就不会再让他接近李临山,但严柳只是惭愧的点了点头:“这是自然……严柳并无异议。”
又满面欢喜道:“李大哥要如何管教我,自然都是该当的。”
沈忆寒:“……”
看来好像……似乎……的确是他多心了。
他正思及此处,身边的云燃忽然自袖中取出传讯玉简沉入灵识看了一眼。
沈忆寒道:“怎么了?”
云燃转目,缓缓道:“师尊说……他新收了一位弟子。”
沈忆寒闻言,眼皮立刻跳了一跳,倒不是他太敏感,只是梅叔的小弟子这个身份……实在是妖孽百出。
他想也没想,就决定跟着阿燃一起回到垂秀峰上,去看看这位梅叔新收的小弟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然后就在垂秀峰主居之中,看到了明显十分紧张,正战战兢兢给梅今奉茶的……
童沐尘???
沈忆寒:“……”
他神情有些一言难尽的看着满脸高兴的梅叔,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道:“梅叔,您信中说找到了可堪将来传承慈恩剑一脉的弟子,就是童公子么?”
究竟是他哪里搞错了,还是梅叔哪里搞错了?
梅今仿佛早猜到沈忆寒会有此反应,站起身来揽着童沐尘的肩笑道:“没错,就是沐尘,这孩子的心性,我已观察许久,错不了。”
沈忆寒沉默片刻,看了看正一副受宠若惊模样的童沐尘,又看了看笑呵呵的梅叔。
好吧……起码这孩子只是嘴欠了些,心术上的确并不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