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的气氛一时沉重起来。
过了许久,容妙才哑着嗓音开口,“李卫,你——你在世子身边多久了?”
“下属在世子身边已经十年了。”
容妙缓缓抬起眼眸望向李卫,“十年?确实是已经很久了,想必平日里世子出门打仗,你也一直跟在身边吧?”
李卫点头,“是。”
“……那好。”
容妙慢慢站直了身子,深吸了一口气,拢在宽大袖子下的右手渐渐握紧,手心里冷硬的质感沉甸甸的。
“既然如此,那今日我们就去一趟军营吧。”
……
军帐中众人肃穆,甚至空气里还流通着几分剑拔弩张的意味。
“荒唐!你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儿,你说不撤军就不撤军!?开什么玩笑!”张将军怒目圆瞪,一只大掌将桌案拍得砰砰直响,“这是军营!你当是过家家呢!?”
“你有什么资格命令老子!?就凭一张空口白牙?简直是让人贻笑大方!”
张博嗤之以鼻地看着对面站着的李卫。
不过是萧翊身边的一个小小侍从,竟也敢命令他?
简直就是荒唐至极!
“他为何没有资格?”
这时,一道女声突然响了出来,声线清婉,却锋锐十足。
容妙掀起帐帘,冷眼看向上首的张博。温柔婉约的眉眼此刻冷若冰霜,柔和的脸部线条也紧绷起来。
第96章 “你是何人?竟敢擅闯军营!”张博狐疑地看着正缓步走进来的容妙,压下眼中的惊艳之……
“你是何人?竟敢擅闯军营!”
张博狐疑地看着正缓步走进来的容妙,压下眼中的惊艳之色,紧紧地皱着眉头。下一刻他又目如利箭,朝李卫射去。
定是这个毛头小儿混不吝的,居然将女子带入军营,简直就是无法无天!
“萧家军本就是先帝准许镇国公所设的私军,张将军受命驻守顺德府,可也未曾闻得陛下下旨允其代掌萧家军。”容妙站定,目光如炬地看向张博。
“李卫身为萧翊心腹,萧翊如今下落不明,他为何不可代掌萧家军?”
营帐中的人大多都是萧家军的人。
张博先是一怔,随后勃然大怒,义正言辞道:“你是哪里来的无知女子!?竟敢胡言乱语!什么私军,什么心腹!如今胡人四处作祟,哪怕是萧家私军也该为国效力!你今日在此妖言惑众,是何居心!”
“胡人尚且还在晋阳城中,随时都有可能进攻,流民也日渐增多。张将军就想先行撤离,置顺德府与邻近郡县的百姓的性命于何地?”
张博怒指着她,粗着脖子喊道:“本将自有考量,轮得到你区区一介妇人置喙!?你擅闯军营,本将看你是敌军派来窃取军机、搅乱民心的探子吧!”
“来人,将这妖妇拿下!”
容妙目光愈寒。
李卫立刻挡在她身前,喝道:“这是世子夫人,谁敢!”
容妙的神色微滞,旋即当机立断将一早就握在手中的东西拿出来。
是一块玄色的令牌。
是萧翊临走前交给她的令牌,让她可以用此调遣暗卫。
只是没想到居然会将它用在此处。
容妙抬眼定定地看着张博,语气平缓又坚定地说道:“世子临行前曾将令牌交予我手,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她面不改色地道:“世子曾嘱托过,若是他与副将皆逢不幸,便由心腹李卫代掌军务。”
挡在她身前的李卫也诧异地回头瞥了一眼。
张博惊疑交加地看着她,“我怎从未听闻镇国公世子娶妻了?你光凭一张嘴,和一个来路不明的令牌就想让本将相信?简直可笑!”
“是不是来路不明,一验便知。”容妙环视了一眼营帐中的人,“帐中定有世子麾下之人识得这块令牌。”
“那也不作数!谁知道是不是你胡编乱造的!”张博猛地一挥手,蛮横无礼地打断了她的话。
“我能作假,这令牌可做不得假。”容妙不由得嗤笑一声,也不再将目光放在张博身上了,而是转了视线看向营帐中的众人,“诸位将领大抵皆为世子麾下,是真还是伪,应当已有决断。”
营中众人闻言面面相觑。
之后,其中一人走了出来,言语间颇为慎重,“还请……夫人可否将令牌交予臣查验?”
容妙缓和了神色,“自然。”
她将手中的令牌递了出去,由那人将令牌再三查验后,才抬起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将令牌还给她,随后转过身朝众人点了点头。
容妙紧绷的内心终于稍稍松了口气。
萧翊将这块令牌交给她,让她可以调遣京中暗卫。其实她也不知道营帐这些人会不会认这块令牌,也不过是赌一把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