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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探微没听到陆冬至的事,但再随露微去见晏令白,倒是没被赶出去。只是却听得他心惊胆战,更不可思议。
“太傅因为姚家旧故便为你定下亲事,为什么一定是姚宜苏?你与他家二郎的年纪不是更相仿吗?”
露微只看谢探微刚在议事时就阴沉着脸,还以为他憋着个大主意,却不料开口第一句竟是如此怪异,细品了品,明白了,一笑:
“兄弟有序,你没成婚,你弟弟不也没着落么?若按年纪,姚宜苏是君元十年二月十六生人,你是十一年五月十五,差不了多少,如此,你我也不相仿啊!”
“记……记得这么清楚啊。”谢探微一时尴尬,不知小心思已被看穿,撇了撇嘴,不敢直视,低声又道:“我只是觉得,如果当初定的是姚宜若,你一定不会吃这么多苦。”
“可若是他,我怎么能认识你?”露微舍不得逗他了,将本就相携的手更握紧了些,“别孩子气了,说正事。”
谢探微略一挑眉,心里受用,冒出些得意,一点头:“其实,我一直未想通李元珍为何用姚宜苏,如今有了姚家冤案,也算有个解释。二十年了,李元珍是想故技重施,左右姚宜苏并不知道冤案。预防时症的汤药可控制咸京诸卫,姚宜苏则能够接近陛下,无论二者选一,还是都选,皆有胜算。”
露微自也知晓,可心里仍有疑问,“这些自是可以防备的,我只是至今还不知,姚宜苏说他只要自己赢,是什么意思?他既上了李元珍的船,还能独善其身不成?”
“他不会赢,我不让!”谢探微岂是没有想过这话,更知道姚宜苏目的在露微,“微微,这不是一件需要费心的事。”
露微承认是这个理,但今天商议的就是姚宜苏的事,也脱不开,“我只是担心,姚家其他人受他的株连之祸,可想来他也不至于连这一点都想不到。”
谢探微忽一笑,倒先自宽了心,“反正赵学士不是有釜底抽薪的办法么?备我万全之策,赌他弦上之箭,足矣。”
足矣。
露微抿唇一笑。
两人说话间已走到前院,谢探微本是送露微出府登车,但见分离在即,又不舍起来,可正要说些什么,门侧阍房走过的一个人,先将露微的目光引开了。
“那不是王氏的婢女么?怎么会在这里?”露微还以为看错了。
谢探微倒还不及和露微说起过,解释道:“那日去保宁坊之前在街上遇见你,本是阿父让我去接她的,到底算个人证,暂在府上帮杂。可后来……阿父就让别人去办了此事。”
露微不禁惭愧,“你下次有正事就早点说,我不会耽误你的,对不起。”
谢探微只是垂目看她,眸色深深,“那日但凡差一点,我没看见你,或是我没管你,我这辈子也就到那天为止了。”
露微无言,眼睛发酸,倾身抱住了他。
谢探微立刻顺势将人环紧,一手轻轻按着她的头发,“微微,你好一日,我便能多活一日,我没有你聪明,可你不能跑得比我快,千万不能,答应我好不好?”
“好,好。”
第48章 道合
◎同行至道,终生不改。◎
“你确定他看了那封信?当真没回?”
露微所思釜底抽薪之法,便是告知姚宜苏他父亲冤案之事,望他迷途知返,也能断了李元珍的臂膀。于是,那日与晏令白商议之后,她便借向杨淑真送贺礼为由,请贤儿带了一封信去姚家。
然则问起结果,贤儿却只是摇头:“我是为了阿姊才去主动找他,亲自当面转交,可他就是没反应啊。阿姊究竟写了什么?你与他还有什么话可说?”
露微自然不能张扬信的内容,也正是因为贤儿知分寸,才敢托付,“算了,与你无关。”想了想,赶紧岔开话题,“淑真身体如何?已足四个月了吧?”
杨淑贤也倒没追问,先一笑,又一叹,才道:“在他家倒是不担心医药,只是长姊体格柔弱,自发现有孕,吃什么吐什么,反倒瘦了。幸而现在过去了,一切都好。你是不见,我姊夫只要不上职,时时就围着她转,无微不至,连我去了都插不进话,真是惹人羡慕。”
露微虽不能去探望,但深解他夫妻二人的情状,实在可以想见,欣然一笑,忽又想起另一桩来,“那兰儿现在是谁在照料?”
淑贤知道露微必问,回得也快,“姚宜苏的乳母马氏看着呢,她是金氏的母亲,兰儿的亲外祖母,不会苛待兰儿的。我问了她,她还说姚宜苏也十分肯关顾,所以,你就别操心别人家孩子了。”
马氏是华氏老夫人的贴身侍娘,但心地不似华氏狠厉,从前背着华氏也肯尊重露微。露微还记得,马氏曾因她十分善待兰儿,还哭着感谢过她,究竟算个慈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