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机车追了上来,且靠近阮笙这一侧的窗边。
率先追上来的机车上坐着两名男人,前头的人负责开车,坐在后方那人早有准备地拎紧棒球棍,朝着车窗狠狠用力一抡。
哗啦——
车窗被打破之前,求生的本能让阮笙弯下腰蒙住头。
碎掉的玻璃渣落在她脚边。
葛维夏骂了句脏话,又抛给阮笙一句:“坐稳!”
说罢,她猛然将方向盘撞向摩托车所在的右边。
摩托车急忙闪躲,却因靠得太近而来不及,被轿车撞飞了出去,车面金属在地面摩擦出火花,轰一声燃烧起熊熊烈火。
葛维夏自顾自吹了声口哨,很是得意:“不错,干掉了两个。”
阮笙抖掉身上的玻璃渣,像一只刚破壳而出的小鸡般,动作小心翼翼地抬起了头。
她回头看去——只见火光中那两名男子正在挣扎着站起来。
无论如何,他们的摩托车已经被烧毁,是再也不可能追上来的了。
阮笙来不及松一口气,另一辆机车已在后方紧追上来。
砰的一声巨响,像烟花炸开时的动静。
但视线中并没有出现烟花,有的只是后窗玻璃陡然破碎,呼啦啦作响的风声被放大数倍。
听觉一瞬间变得清晰了起来,阮笙浑身的血液在此时凝住——他们居然有枪!
在发现这个令人绝望的事实时,她的脑瓜子嗡嗡作响。
这种场面,她只在电影或新闻里看到过,从没料到自己会真实遇到。
与她相比,葛维夏比她要更加从容得多,一边握着方向盘一边道:“看到中控台有什么吗”
阮笙忘记了思考,只顺着她的话看过去——中控台收纳的位置,放着一个纸盒。
阮笙拿起纸盒,打开后里面是十几枚大头图钉。
“一会儿我会故意放慢车速靠左行驶,他们只能贴着右边追上来。”葛维夏道,“你看准时机,将这些图钉在他们赶来之前全部扔出去,动作一定要快,扔完就弯下腰来抱住头,明白吗”
阮笙明白她的意思——只要图钉够多,总会有一枚能够扎破对方的轮胎。
她深吸一口气:“明白。”
“愿上帝保佑我们。”葛维夏从来没有这么虔诚地祈祷过。
说完,她将方向盘往左打。
砰——
阮笙听到又一颗子弹砸到地面上。
显然,对方的主意也是要破坏她们车子的轮胎,只不过枪法失了准头。
后视镜里,随着轿车的速度放缓,机车追得越来越近,很快已经追到车尾。
没时间再迟疑了——
阮笙的心跳已经哽在喉咙处,兴许是在肾上腺素激增的作用下,动作却异常平稳。
她回头看了那辆机车一眼,像模拟坐标上的抛物线一样,脑补出它接下来的行走轨迹,以及下一秒它会停格在哪个点。
然后,阮笙将手中的一盒图钉,朝着那个点泼了出去。
图钉在半空中反射出冰冷的银光,后方传来紧促的刹车声。
但为时已晚,机车没能躲开图钉。
砰——
阮笙听到了爆胎,和子弹发射时的声音有些像。
明明葛维夏说过,让她扔完图钉就弯下腰抱头,阮笙却忍不住靠近窗边,回头看后方机车猛地变得摇晃,最后偏离了方向,将车上的两人狠狠甩了出去。
在惯性的作用下,两人在地面上滑出一段距离,一时半会儿是爬不起来的了。
很快,前行的轿车将他们远远抛下,他们的影子在黑暗中消失不见。
咚,咚,咚——
阮笙后知后觉听到自己胸腔之中的心跳声。
她收回视线,重新坐稳。
没人追赶之后,车速放缓了许多。
从窗户灌进来的风,吹得阮笙脸上生疼。
她一开口,只觉得喉咙里都被呛满了风:“那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葛维夏没有回答她。
阮笙直觉不对劲,偏头看过去——昏暗的车灯之下,她的脸色异常苍白,有一种不健康的虚弱。
凛冽的夜风之中,阮笙隐约闻到了血腥气。
“你受伤了”
葛维夏没有否认:“还能撑得住。”
阮笙很是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车速放得越来越缓,她看到葛维夏的眼睫有一搭没一搭落下,像是下一秒就要因失血过多昏睡在方向盘上。
短暂的犹豫后,阮笙出声:“让我来开车吧。”
“你会开车”
“……会。”
沈知竹教过她的。
葛维夏踩下刹车,推开了她那一侧的车门。
两人交换了位置。
阮笙在驾驶座一坐下,隔着布料感觉到身下湿漉漉的一片,下意识伸手一摸,抬起手看到指尖上沾到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