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音很轻,但话语里的温柔却让人难以忽视。
季云芙站在他对面,需仰头才能看清他眼中的情绪。
先前那种莫名的感觉又来了
但她不愿多想。
只将目光落在他泛红的侧脸上,下颌有一道十分明显的刮痕。
季云芙的心口像是被人扎了一下,她缓缓垂下眼,在即将转身之际,小声道:“表叔,伤口记得上药,不然要留疤的。”
第28章 表叔饮酒了?
两位姑娘提着灯笼, 一路上静悄悄的,只有窃窃私语的声音。
谢挽月意识浑浊,早已不记得今夜珍宝楼内发生了何事,若非季云芙亲口所说, 她都难以想象谢玉娇能做出这档子事儿。
“你一点儿都不记得了?”季云芙轻声问。
谢挽月红着脸, 慢吞吞摇了摇头, 咬定自己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尤其不记得裴殊那厮!
这话也并非作假,她醒来时就在自己屋里,而后又被季氏的丫鬟叫去了紫竹苑,她根本来不及去回忆。
眼下倒是想起一些模糊不清的碎片但她宁愿装作忘得一干二净。
因为,实在是太羞人了!
季云芙瞥她一眼, 压着唇角笑了下,问道:“那裴殊与你又是怎么一回事。”
谢挽月登即跳脚,“都说了我不记得了!”
“我是想问,你何时竟与他相熟了。”
谢挽月:“”
她清了清嗓子, 道:“你记不记得去年母亲让我相看了好几位公子, 结果都不太尽如人意那事儿?”
季云芙点头。
“后来我不是求了兄长么,同他说我不愿着急嫁人,想学着做生意。”
季云芙印象中, 谢西泠说他不善此道,但是可以引荐另外一人给她。
“所以那人便是裴殊?”
“正是!”谢挽月说:“最初我也颇感意外,兄长竟与裴家二房的人有往来, 后来想到裴家与你的那一层关系,便不意外了。归根结底, 裴殊经营的都是裴家的生意, 大家族里同气连枝,兄长此举, 多半是为了你。只是他做事不爱宣扬,裴家众人只知前些年裴殊突然搭上了京城中的某条线,却不知那背后之人,便是兄长。”
“不过兄长不说也好,若非如此,又怎能看清他们大房众人的真面目!想必日后待他们知晓帮扶裴家生意的京中大官乃是兄长,那余氏定要将肠子都悔青了!”
季云芙心中忽然酸涩,像食了一颗青梅子,酸涩过后,余味又成了沁人心脾的甜。
她倒觉得未必是表叔做事低调,而是他对裴燃脾性亦有几分了解,知晓他好面子,自尊心极强,这才有意瞒下,为的是让裴燃待她能全凭本心,不掺杂任何旁的利益牵扯。
但谁又能想到,她与裴家会走到如今这一步。
“至于,我为何一直没有同你提起与裴殊相识”
季云芙抬眸看她。
“一开始,是觉得以你与裴家的关系,自不必我刻意提起。但后来阴差阳错的,倒让人开不了口了。”
季云芙释怀地摇摇头,明白她是担心自己经由裴殊想起裴燃,“没关系,已经过去了。”
谢挽月松了口气,又忍不住想起今晚的始作俑者谢玉娇,不由骂道:“平日瞧着谢玉娇,也不过是骄纵跋扈了些,谁能想到,她这次几乎赌上自家姐妹的清誉,委实蠢透了!”
季云芙稍怔,不知想起什么,淡声道:“总觉得这件事,似乎没这么简单。”
*
第二日清晨,还没等谢西泠将谢玉娇送回伯爵府主动认罪,李煜便不知从何处听闻消息,带了一众人,主动找上门来。
同他告密的自然不会是那个跪在地上,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李秦。
李秦巴不得这件事烂在所有人肚子里,也好过他日后在伯爵府过不下去!
李煜气极,扬言要以谢玉娇与人私通的名义,将她休弃。
但是碍于谢家的脸面,最后不得不随意改了一个别的由头,但总归毫无商榷的余地,当场便将谢玉娇休了。
到底是谢家理亏,季氏连辩驳的话都没能说出口。
谢玉娇更是哭得当场昏了过去。
这场闹剧,终是在季氏的人将昏迷不醒的谢玉娇带下去后,草草收了尾。
紫竹苑,季氏哭红了一双眼,她实在想不通,事情怎么就会落得如此地步。
她好好的女儿,就这么被休了?
然而不等她伤心,香莲急匆匆地跑进来,哭道:“夫人,二小姐二小姐她”
“玉娇她怎么了?”
“二小姐她方才醒来,得知自己已经被休,直接一头撞在了墙上,眼下彻底昏死过去了。”
季氏眼前一白,差点儿从榻上摔下去,好不容易稳住身形,颤抖着手道:“那还等什么,还不快去寻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