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芙沉默地抿了抿唇。
谢玉墨笑道:“阿云,你放心,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
季云芙没有继续劝阻,一行人返回戏楼,没再走刚才那条路,而是沿着另一侧的楼梯登上二楼。
冯静蕾身旁坐着冯逸知。
他先是看向谢玉墨,两人目光并未交汇,这才移开视线看向她身旁的季云芙,面露歉意,“家妹今天约我来戏楼听戏,我原以为只有我们兄妹二人,方才落座,才听她说还约了你们。希望冯某不会打扰几位姑娘听戏的雅致。”
冯逸知一番话说的圆滑,又有冯静蕾在一旁配合地附和,一时间倒让人猜不透,他是真的不知情,还是假意装作不知情。
不过这都不重要,几人早就料到他今日会在场。
故而季云芙代两人同冯家兄妹客气寒暄几句,便依次落座。
楼下戏台正在唱一出武打戏,长枪在风中划过,好不威武。
“昨日边关传来了战报,你们可曾有耳闻?”冯静蕾目光落在戏台上,像是突然想起这茬儿,便随口一提。
谁知谢玉墨却忽地脸色一白,桌下的手抓着衣摆,攥出一团凌乱的褶皱。
季云芙悄悄握住她的手,揉开她用力收紧的手指。
“还不曾耳闻,不知冯姑娘所说的战报是”季云芙反问。
“你们还不知道?”冯静蕾闻言看过来,“咱们大晋的将士以一敌三,一万人马击退三万敌军,大获全胜!”
季云芙愣了一瞬,很快便反应过来,配合地附和了两句。
说完,她拿起面前的杯盏轻抿了一口茶,余光一瞥,见冯逸知正若有所思地盯着谢玉墨瞧。
她赶忙搁下杯盏,在桌下碰了碰谢玉墨的手背。
“是不是又不舒服了?今日出门前就同你说,你既咳嗽的厉害,改日再约冯姑娘便是,你非要逞强。”季云芙顺势拍了拍谢玉墨的后背,小声道:“若身子实在难受,我们就早些回府。”
谢玉墨摇头,勉强朝她笑了笑。
“谢大姑娘病了?”冯逸知问。
“有些咳嗽,许是最近快要立冬,天气一日比一日凉的缘故。”季云芙说。
“原是如此。”冯逸知说:“难怪我瞧见谢大姑娘今日脸色不太好。”
一场戏,几人看的各怀心思。
若说有谁真的将台上的戏看了进去,恐怕只有冯家姑娘一人。
回府后,时辰尚早,季云芙劝谢玉墨回去好好歇息,莫要胡思乱想耽误病情。
可她哪里听得进去,纵使劝自己该放下,心却丝毫不受控制。
“阿云,你能不能带我去见见兄长,我有好多话想亲口问问他,否则我难以心安。”
谢西泠乃是谢玉墨的兄长,按理说她想见对方,自去寻他便是,缘何要问过季云芙,还让她带着过去。
大抵是受对方焦急的情绪所影响,季云芙竟没反应过来对方话中隐隐透露出的亲疏关系。
她看了眼天色,估摸着还不到谢西泠回府的时辰,“等表叔回来,我带你去书房寻他可好?这会儿你先回去歇歇脚。”
“不用。”谢玉墨拒绝,“我不累。”
季云芙拿她没办法,看了眼身旁的谢挽月,叹声道:“不然你们便一同随我回梨花苑,等表叔回来,约莫还得一个多时辰,总不好我们就站在这里干等。”
一行人回到梨花苑,在屋里坐下,谢挽月才敢出声问:“周家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适才在戏楼我生怕自己愚钝说错话,憋了一路。”
季云芙想起,裴燃曾同她提起过,说是不出几个月,周家便要落难。她当时半信半疑,就算想到周家或许会出什么乱子,却也没往“诛九族”的大罪上想。
此刻不知是非全貌,她不敢轻易断言,便没有去接谢挽月的话。
不过,她倒是后知后觉想起另一层顾虑,“若我们直接去问表叔,他定然是要追问缘由的,毕竟我们三人与周家人走得都不近,没道理去关心周家的事”
闻言,谢玉墨的睫毛颤了颤。
“阿云,你以为谢府中我们这些人的心思,又有谁能在兄长眼皮子下藏得住?”谢玉墨叹道:“父亲的心思都要被兄长拿捏,我的事,你以为兄长能不知情么?”
“你是说”
谢玉墨:“兄长不过是不甚在意罢了,只要不出乱子,他便不会说什么。就算出了乱子,他也有的是法子解决。”
季云芙怔了一瞬,不过她的反应远不及谢挽月的反应大。
“玉墨,就算你畏惧兄长,也不至于把他说得那么恐怖吧”谢挽月一脸做贼心虚的表情。
这话若搁在平时,谢玉墨十有八九不会继续接,但她今日早乱了思绪,说话也少有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