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突然的动作,薛薏有些受惊,抑制不住身形一颤。
他力气很大,薛薏挣了两下都没能成功,才蹙着眉抬头,忽地落入他幽深漆黑的眸子,一时屏住了呼吸,教训的话顿时堵在嗓子说不出口。
她想说,他不要命了,她却还想要,这样的事情,以后都不要再做了。
最终抿着唇收回视线,目光落到他手臂,因为用力,刚刚包扎好的伤口重新崩开,从白布中渗出殷红。看他糟蹋自己的身体,薛薏不由皱眉,放弃了挣扎,任由他攥着。
既然控制不了他的行动,就只能改变自己的。
如果他们要在一起,注定有一个人要敛其锋芒,她理所应当地想那个人会是自己,因为她没有挣扎和反抗的能力。
之前,她习惯了对秦敕的每一个行动都加以恶意的揣度,而秦敕确实也从来没有让她失望过,每一步都机关算尽,处心积虑。
剑拔弩张的纠缠,即使势均力敌也会累,她一直想要的是结束。而秦敕一直做的,是宁愿两败俱伤,也绝不放手。
所以他用他的一切去赌,赌他们不会在那里结束。而确实是他赌赢了,她下不去手杀他。那样的自己真的让她感到陌生。
或许她应该试试,去试着接受他。
薛薏微微颔首,目光平静,鬓边的碎发丝丝垂落,整个人散发着恬淡和安宁的气息,反而让秦敕误解了。
无声的僵持,被秦敕低哑的笑打破,带着浓重的自嘲,解释道:“没有骗你,你身上的确实是母蛊。”
他自己完善着她的思考和行动,一切都有迹可循。
如果是害怕他跟她同归于尽,而有所顾忌,那么大可不必。可能就算他解释她也不会信,因为他劣迹斑斑,那好像也确实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不过他以后都不会再骗她了。
在秦敕看来,薛薏身上笼罩着淡淡的疲倦。疲与应付他的感情,所以她不挣扎了。
轻轻放开了用力攥着她的手,好像一并放开的,还有一些执念。
薛薏察觉他心情低落,张了张口正准备解释,外面的门忽地被敲响,打断了两人之间有些微妙的氛围。褚清声线有些颤抖,喊道:“薛薏……他们,不让我走。”
面对着几个浑身肃然杀意的侍卫或是暗卫,褚清心里发怵,后背靠在门上才艰难维持着站姿。
薛薏收回手,只觉得刚刚被他触碰的肌肤一阵发烫。
听到褚清求助的声音,刚起身,身后刚好响起秦敕咳嗽的声音,像是极力忍耐,但忍不住泄出的。
低头一看,秦敕神情痛苦,面色惨白地靠在床头,紧抿的唇没有一丝血色。
她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到底褚清是客人,薛薏犹豫了一瞬,最终选择速战速决,快步过去开门。
因为门开得猛了,褚清一时不察朝后跌倒,因为薛薏扯了一把才稳住了身形,脸上带着不好意思的笑。
薛薏朝他低声说道:“走吧,别打扰他休息,我跟你们去说。”
然后仓促领着褚清到了偏房去,没有注意到身后秦敕冰寒的眸光。
偏房,侍卫的解释是不是不让褚清走,而是从淮安到临安的官路已经封了,若走小路,时局不平,很难保证他的安全,毕竟是王妃的朋友,他们必须考虑的完善一些。
挽竹解释的时候,尤其加重了“王妃”,和“朋友”两个词,目的是让褚清看清自己的身份,同时也提醒薛薏。
明明是他们王妃,却跟一个外男纠缠不清。折腾出这么多事,王爷因为她身受重伤,他们下面的人很难不起微词。
挽竹阴阳怪气地说。
听风冷冷瞪了他一眼,他才满脸不服气地退后。
这样对王妃,着实堪称不敬。
不过薛薏没有追究,转而朝着褚清劝道:“这样,你先住下,等一有机会,立马会派人送你回去。”
她语速极快地开口,不难看出有着急的事。
褚清不愿意给薛薏添麻烦,听话点了点头,十分乖巧,完全看不出刚刚跟挽竹据理力争的模样。
他虽然看着文弱,实际是一个十分固执的人,方才不过跟挽竹交谈两句,就听出了他话里对薛薏不满,立刻瞪着眼反驳:“你家王爷能以妻之名起兵谋反,丝毫不顾及自己王妃的声誉,也不见得无辜到哪去!”就差张牙舞爪。
挽竹同样气愤,“住口!我家王爷岂是你能出言冒犯的。”手都放在刀柄上了,气得下一秒就准备砍死褚清,心里亦是满心不服。
上下审视着褚清,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小白脸,作为第三者一脚横插在他们王爷和王妃之中,他倒还有理了?
跟一个人形杀器争论,着实是一件危险的事,但褚清一心想为薛薏报不平,一时间竟忽略了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