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惊吓,薛苡在原地呆愣了一阵,慢慢反应过来,语气染上哭腔,怔怔看着不远处对峙的二人,只觉得她们可怕极了。
为什么可以将坏事做得如此理直气壮?
慌乱着转身逃跑,一步作两步,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只能看到她飘扬的衣摆。
薛薏眼神微眯,眸色深沉如水,平静接受了事实。
她被民间称颂的慷慨善良,又被贵族蔑视卑贱如土,但她从来没想过在薛苡面前伪装什么。
这世界所有人都可以恨她怨她看不起她,唯独薛苡没有资格。
她一直都是既得利益者,小时候有娘亲的偏爱,长大后理所应得享受着她的庇护,固执地守着自己心中的净土。
若是有可能,谁不想善良。
李初瑶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她知道她斗不过薛薏,早没有心思再去管薛苡怎么样。
她现在想的是,绝对不能连累了父亲的官声。
巍巍开口,“要怎样,你才能放过我?”
殊不知薛薏也是如此想的。
竞争么,要么自己爬上去,要么将对手拖下来。从打定主意送薛从义上位的时候,她就决定对李家出手了。
“简单,让你父亲自愿放弃升迁。”薛薏淡淡道。
李初瑶一瞬间恍然大悟,神色黯然,一把抓住薛薏的手腕,死死盯住她,“就算今天我没有动薛苡,对一切并没有影响对吗?”
她只想要一个答案,证明这一切并非她咎由自取,起码她心里会好受些。
薛薏思索了一番,确实,如果不是李初瑶对薛苡出手,她也会用别的手段。
沉默也是一种回答,李初瑶摇摇晃晃退了两步,若不是她带来那男人扶了她一把,几乎要摔倒。
李初瑶回头猛地推开男人,发泄似地朝他吼:“滚!”
她本来不想得罪薛薏。
走过去揪住薛薏的衣领,笑得十分讽刺,不解问道:“你们薛家那点儿破事,临安谁人不知?就这样的薛家,就这样的姐姐,真的值得你如此费心竭力吗?”
字字句句却都是在揭她的伤疤。
李初瑶的眼神从害怕逐渐变得坚定,如果薛薏是这般打算的,那她一定会让她的如意算盘一定会落空的。
她就算去死,也不会连累她爹!
薛薏那样众叛亲离的人,肯定不会懂她的感受。
“我从不做不回本的生意。”薛薏没有拍开她,只是神色平静地回道。
如果不是势均力敌的对手,实在提不起劲头。她还没有兴趣看弱者挣扎。
精明的商人,会衡量手中的筹码,做出利益最大化的选择。如果秤的另一边放着的是亲情,薛薏会弃之如敝屣。
李初瑶若是以为拿这个能伤害到她那就把她想得太脆弱了,在许多年前这个伤口就已经被撕得鲜血淋漓,到现在已经长出来新肉。
她对他们没有有任何期待,只会做自己认为正确得选择。
见完全说不动她,李初瑶紧紧咬住了牙关。
已经撕破了脸,满心的怒气无处发泄,她也不介意将人得罪得更死一些。
眸光闪烁,注意到薛薏脖子上的坠子,南红玛瑙貔貅,用一根红绳拴着,抬手便拽了下来。
好像是薛薏母亲留给她的,她宝贝地戴了多年。
呵呵,爹不疼娘不爱,守着一点可怜的施舍便视若珍宝。
薛薏的眼神一瞬慌乱,想要去抢,李初瑶却将手伸出了栏杆,悬在湖水上方。
清晏舫依湖而建,何家大手笔引了活水,扔下去找到的可能渺茫。
想着时间差不多了,明明冬禧早该找何老太太过来叫停这场闹剧,却一点儿信都没有,眼神终于闪过几分急躁。
尽力维持着语气,劝她收手道:“何老太太马上就到了。”
李初瑶悲凉笑了笑,早已存了死志又怎么会被这威胁到,随后利落扬手,使劲一扔。
在薛薏惊惧的目光中坠子划过一道弧线,落入湖水,湖面荡起一圈圈涟漪,迅速消散不见踪影。
“这是我的报复。”
从始至终薛薏都一副尽在掌握的神情,能欣赏到她慌乱的样子,李初瑶觉得挺满意的。
终于咧嘴一笑,走开掠过她身边的时候甚至拍了拍她的肩,挑衅道:“你娘若是真的在意你,不会丢下你干净走了,算是我帮你断舍离了。”
薛薏耳边传来尖锐的鸣声,根本听不清李初瑶在说什么,只是脑中空空望着那一汪湖水,仿佛能把她吸进去。
才不是。
母亲最后认出她了,最后时刻陪在母亲身边的人,是她。
思考停滞之后,薛薏撑着栏杆就准备跳下去找项链,知道她不会水的人惊呼出声,“薛薏,你疯了!”
他是跟薛薏不对付,却也不想她就这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