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核坚定的人不会轻易为外界动摇,但这也证明,如果薛薏愿意留下,他们真的有为之争斗的可能。
“帮我叫各位将军到中军帐,你可以出去了。”薛薏重新低头去看手中的密函,说道。
明舸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是随后默默退下。
他确实做到了,刚刚答应的,令行禁止。
将密函叠好收回,薛薏长长叹了一口气。
真是脏啊……秦旷。
她希望薛苡不要为自己做过的选择后悔,就像逝去的昨天永远不能挽回,她们也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从今往后,她薛薏再没有亲人。
中军帐内,已经聚集了不少将士,薛薏姗姗来迟,她身侧的侍从便是护送她回来的那个士兵,侧身帮她掀开帐帘。
薛薏敛眸,停留在距门口不远处思索着。
就这迟疑的片刻,一个身影像炮弹似的撞入她怀中,薛薏一时没反应过来,任由她抱着,没有挣扎。
低?*?头一看,发现是风尘仆仆赶来的王萦。
她抱完以后,又将薛薏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通,确认她安然无恙才松了一口气,面上带着骄傲,轻哼一声说道:“那晋王还想抓我?门都没有。”
她想出现,自然就会现身。
比如现在,秦敕生死下落不明,她拐跑薛薏的最佳时机,没有注意到薛薏一刻恍然的神情。
她有钱还有粮,就算是乱世也能保她和薛薏无忧。
“你快跟我走吧!”
她都来接她了,傻子都该知道这个时候怎么选。说完以后,突然感觉背后一阵针刺一样的目光,木木地回头,发现帐内站满的披甲将士,或是白衣谋士,每一个都虎视眈眈看着她。
顿时浑身的汗毛竖立,悄悄默默往旁白挪了一步,却发现他们的视线也跟着她挪。
而他们对王萦的定位很清晰,从前是让他们头疼的神秘人卿影,胆大包天,竟敢私自屯粮。
现在则是要跟她们抢王妃的敌人。
两方势力对上,孰轻孰重一目了然,薛薏不动声色挡在了王萦面前,孩子都快被吓傻了。
“好了,进来说。”
薛薏坐在上首,从前秦敕的位置。
下面的将士谋士噤若寒蝉,像等待最后宣判的犯人,等待着薛薏的回复。
王萦,或是他们。
视线汇聚之处,薛薏缓缓开口:“诸位将士,若是没有做好赴死的觉悟,现在可以走了,我不会追究。”
一瞬间寂静,落针可闻。
薛薏想的是,毕竟主将生死不明,他们要打的可能是一场从开始就注定会失败的战役,然后无望地赴死,没有人歌颂,甚至记得他们的牺牲,或许还会成为历史的罪人。
若是想要从龙之功的,大可以死心了,可显然薛薏低估了他们的忠心。
他们极力压抑内心的激动,才不至于五大三粗的人还掉眼泪,惹人笑话。
王妃不走了!
明明是个凝重的话,在场大多数人是松了一口气,且在她说完以后,无一人站出来。
一个将军率先抱拳朝薛薏跪下,声音粗哑,眼神坚定,郑重。
现在这个情势,若是连薛薏都不走,他们怎么可能临阵逃脱。
“末将愿追随王妃,殊死一搏。”
随后,一个又一个的人接连附和,“殊死一搏!”的声音此起彼伏,情绪激昂,连日以来因为秦敕失踪而低落的士气,随着薛薏的坚守回暖,升温,高涨。
他们只是缺乏方向,现在新的引路人选择站了出来。
男人的声音粗犷响亮,十分有冲击力,王萦哪里见过这种阵仗,躲在薛薏身后瑟瑟发抖。
这……事情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薛薏怎么就要和他们同生共死了呢?
薛薏将桌上温好的酒端起,平举到自己面前,巡视转了一圈,道:“我于排兵布阵不甚了解,还要多仰仗各位将军,各位先生。我敬各位。”
随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将士们在战场不拘小节,生死瞬间,没有功夫去细品清酒滋味,往往都是烈酒,一口下去辣得直冲脑门。
薛薏是实实在在喝得一滴不剩,嗓子眼都是一阵辣意,她抿了抿唇瓣。
“王妃言重了。”明舸回道,看向薛薏的眼神中满是敬意,还有未褪尽的感激,犹豫着,从袖中将折子递给薛薏。
他一开始是不准备报给薛薏的处理的,因为不信任,不相信她有处理此事的能力,可此时他想不能再拖延了。
薛薏翻开,那酒烈,冲得她大脑有些昏沉,此时一看,困意顿时退散。
抬手招来王萦,神色凝重问道:“你走时,临安可有什么异事?”
面对薛薏的提问,王萦垂着眸仔细想了想,好像并没有什么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