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你尽管开口。”
侍女没有直接说明,低头在阴影下遮掩了神色,得逞冷笑。
所以人和人的命也是不同的,薛苡也蠢,不过一直有人会为她买单,而那个孩子举目无亲,死得轻如鸿毛。
再抬头,立刻换上了恳切感激的表情,示意薛苡俯身,在她耳边小声说了什么,薛苡的身形立刻变得紧绷,震惊地看向她。
布防图?
那哪是她能偷到的东西,而且此等小人行径,她做不来。
薛苡第一反应就是拒绝,可是还没等她开口,侍女抢先说道:“晋王乃奸佞,而九皇子出身正统,天命所归。此乃攘除奸凶,匡扶正义的大事,薛姑娘万不可舍本逐末。”她一番慷慨陈词,每一句都说到了薛苡心坎里,可是薛苡仍然在犹豫。
行军打仗布防图有多要紧,即使薛苡从未接触过也知道,如果秦敕战败,那薛薏该怎么办?
她优柔寡断,从来都要依靠薛薏,她为了薛薏也能付出自己的性命,却从未有一天想过自己可能和她站在对立面上。
内心的正义和感情不断撕扯着她的情绪,大义灭亲,从来不是说着轻巧的。
比之而言,九皇子待人温和,且有储君之风,总有一日要继承大统。秦敕不仅阴谋算计娶了薛薏,还迷惑她一同造反,阴晴不定,心狠手辣。如果他称王,天下必定大乱。这个选择对薛苡而言一点都不难做。
让她犹豫的就是薛薏。
可接下来侍女给出了她不能拒绝的理由,“薛苡小姐如果立下大功,殿下一定会赦免晋王妃的罪责的。”
薛苡眸光闪烁,袖中之前秦旷给她的令牌沉甸甸的,很有存在感。明明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如果是他的话,确实有可能放过薛薏。
但即使如此,薛苡依旧没有直接答应,只是轻轻收回来手,放在自己膝上,眸色黯淡,“容我再想想吧……”
侍女见此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她好不容易支走了王府分来伺候薛苡的侍女才混过来,一看时候她不得不走了,咬牙不甘走到门口,临出门的时候又回头,郑重道:“薛苡姑娘大义,相信您一定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然后匆匆离开,因为太过匆忙,她并没有将门关紧,她走以后门悠悠敞开一道缝隙,在薛苡眼中缓慢荡着,好像做梦一般。
薛苡早上是被一阵嘈杂声吵醒的。
来不及梳头,薛苡一头青丝披散,随意挑了一身素雅的白裙,颇有出水芙蓉的清丽。
她推门,拦住路过的侍女,疑惑问道:“这是怎么了?”
侍女神色慌张,回道:“城门那边出事了,王爷和王妃都过去了,薛苡小姐您也赶快过去吧!”
“什么?”薛苡低声叹道,还想再追问什么,侍女已经着急忙慌地走了。
无奈只能回去随意挽了下头发,抓紧时间往城门口去。
她上次是走过去的,这次首先想着也是走去,走出两步又觉得不妥。且不说王府都乱成这样,外面会更乱,而且坐车到底比走路快些,事关薛薏耽搁不得。
薛苡到门口扯过一个小厮打扮的人,让他给自己备车。
挽竹被她拦下的时候,眸中一闪而过的惊艳。
他只知道这位是王爷真正的救命恩人,他之前一直在外边办事,倒是第一次见,白皙瘦弱,眼神纯净,眉眼间淡淡的愁绪又平添几分病西施的气质。
再对比薛薏,不仅冒领了亲姐姐的恩情,鸠占鹊巢,满眼都是精明势利,还害得王爷身受重伤。他对之前的事不了解,仅有的一些认识还是从听风和吟酒口中的只言片语知道的。
平白就对薛苡多生出几分好感,他想,如果当初王爷没有找错人,肯定不会被薛薏害到如此地步。
和颜悦色劝道:“您是担心我们王爷和王妃吧,不过九皇子找来了薛大人正在跟王妃对峙,那边正乱着,您还是别去了。”
薛苡眉头蹙着,有些不认同他的话,却没有反驳。她只是担心薛薏出事,并不担心他家王爷,甚至巴不得他死远一些不要再拖薛薏下水了。
听见薛从义来了之后,眸中一闪而过的惊喜。
如果父亲来了,她就有了容身之处,不必非要呆在晋王府了。她首先以为,不管什么时候血脉亲情是无法割舍的存在,父亲就算待她冷漠,也是给了她一个家。
随后涌上的是更浓重的担忧,固执道:“我还是去一趟吧。”
薛薏跟父亲的关系一向紧张,对峙定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挽竹劝不动她,只能叹了口气,差人备车送她过去。
与此同时,城门处薛从义站在九皇子身后,衣冠楚楚,打扮得像书院里满口仁义道德的教书先生,倒是很能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