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松亭:“……不是。”
“它说它喜欢你。”
“嗯。”
这句迟疑了很久。
“你不信?”
“嗯。”
这句回答得飞快。
“现在它在你身边吗?”
“在客厅,我在卧室,门坏了,他随时都能进来。”
“那它进来了吗?”
“没有。”
“原来是只绅士的猫咪,那你可以相信它试试。”
“我不是不相信他,我是……”
“你相信它吗?你并不相信它喜欢你。”
谢松亭:“……我不信,毕老师,我没法信。”
他看着门板,说:“他就在门口,能听见我们说话,我不想说了。”
毕京歌停顿一下,说:“我还要三天才能回去,回去那天刚好是周四下午,你来咨询室,我们再谈?”
“好。”
谢松亭挂掉电话。
门响了一声。
猫从外面用体重压下门把手,挤进来。
它就蹲在门口,遥遥和谢松亭对视,问:“你们刚才在说我吗?那个来家里的咨询师?”
“不关你事。”
席必思:“说的就是我,怎么不关我事?你知道以猫的听力我能听到电话那边在说什么吧?”
谢松亭扔开手机,抱紧被子,突然觉得厌倦。
“听见了又能怎么样。”
晨起本该是万象更新的时刻,但屋内闷着一夜冰凉的浊气。
手机很重,坠着手砸在床上,谢松亭手背挨到自己冰凉的长发,嗓子挤得话都说不出来。
好想吐……
他拿手捂住嘴,呼吸已经变了,他熟悉这个呼吸频率,很快呼吸会更快……
他突然听到猫喜出望外的声音。
“喜欢我啊?什么时候开始的?怎么不告诉我?”
谢松亭:“……”
“你要是提早说,说不定这会儿我们都在一起十年了。”
谢松亭:“……”
“真不打算告诉我?”
谢松亭:“滚,谁让你进来了。”
“那不行,”缅因舔舔手,“不滚,除非滚你怀里。”
谢松亭:“你要点脸行不行?”
席必思:“要脸有什么用,我连身体都没了。我都是你的猫了。”
谢松亭:“……”
缅因跳上床,在他身边躺下来,滚了两圈。
谢松亭:“你干什么?”
席必思认真地说:“我发情。”
谢松亭:“……”
他看猫在床上难耐地蹭动,是真的很难受的样子,问:“你变不回人了吗?”
席必思艰难地回答:“我都变猫这么久了,你说呢。”
其实全看毕局。毕局要没办法,那就是真没办法,三天后她回来了问问。
谢松亭有些不忍:“有那么难受吗?”
“你试试?”猫翻滚回来,盯住他,“现在没啃你都是我定力强。”
谢松亭:“我打狂犬疫苗了,想啃就啃吧。”
缅因爬起来,奇怪地说:“怎么突然松口了,你被夺舍了?”
“你都是猫了,我让让你。”
“看来你真挺喜欢我的,”缅因蹭着他的手,还是没啃,“不过我高中怎么一点儿也没看出来?”
谢松亭静静地看着猫打滚。
“你瞎。”
席必思:“……真不能给我次机会?我求你了。”
谢松亭:“除非你变人。”
缅因痛苦地哼哼两声:“你说的。”
“我说的,”谢松亭别开脸,“发情期结束我就带你去绝育,你再忍两天。”
他看着空气里浮动的尘埃,现在才缓过劲来,因为熬夜红肿的眼睛轻轻眨了两下,看上去……
有点想掉眼泪。
谢松亭以前以为被席必思知道自己喜欢他会很羞耻,现在竟然也就这样了。
席必思早已不是那个处处耀眼的男孩,而只是一只被动发情的猫。
他抖着手去摸猫的爪子,被缅因一爪按在手心里,喊谢松亭。
“嗯,我在这。”
……我陪着你。
谢松亭那个自卑安静的灵魂……在这时,才肯露出一点吝啬的真容。
毕京歌说要是她喜欢的人变成猫,她会很高兴。
可谢松亭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他只觉得无形的束缚又捆上来,仿佛他一直被规定的人生一样,他已经无处可去了,怎么连他喜欢的人也被困在一只猫的身体里,只能在他身边痛苦地蹭动。
他不想这样。
他自己过得一塌糊涂就算了,他不想喜欢的人也活得乱七八糟,像他一样。比起现在,他宁愿席必思在遥远的首都过得风生水起,甚至记不起谢松亭这个人。
而不是和他挤在这间狭小的屋子里,说我喜欢你。
谢松亭控制不住地干呕出声,从床上翻下去。
缅因吓了一跳,连忙跟过来:“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