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阳光撒落,点燃了天边的云朵,泻了一地的橘橙。
将近半个月不见,他脸色似乎有些惨淡,或许是因为身上这件白色衬衫,又或者是他那双异常冰冷静默的眼睛。
沈温瓷想到之前种种,心底发酸。
“你怎么过来了?”她喉间一紧,将酸涩咽下。
她以为他再也不会出现了。
宋栾树没回答,他喉结快速的上下滚动,努力抑下翻涌而上的气血:“到了,打电话给我。”
“我知道如果我不来,你又会像当年一样抛弃我。”
宋栾树目光固执,语气淡而清,却给了一个自己笃定的答案。
沈温瓷怔住,许久,轻轻弯了下嘴角,却比哭还难看。
“那你何必。”
何必像当年那样执拗,你明明,明明也不喜欢我,为什么如此执拗要跟我做朋友。
而沈
温瓷早早就被奶奶引导喜欢上了山茶花,其他花凋零都是一瓣瓣凋落,山茶花却在最绚烂时整朵花掉落,独能深月占春风。
宋栾树朝她招手。
“过来。”
沈温瓷怕情绪浮在脸上,有意回避,宋栾树却偏不如她所愿,单手揽住她的肩,低下头,声音低低的,“我对你一点都不重要。”
“人人都说你心软善良,可你偏偏对我心最狠。”
“……”
沈温瓷要赶飞机。
“我走了。”
她推开他,转身上了车,黑色的车窗升起,掩盖住一切,看不见里面的人。
车辆载着她绝尘而去。
像是幻梦一场。
车子疾驰,沉寂了数十天的对话框出现第一条消息。
[一路平安。]
十八岁,失春也无妨。
夏天的那一趟列车已经出发,生命从此鲜活铿锵,从此笃定具象。
第32章
那天傍晚,宋栾树坐在书桌前,左手撑着脸,右手的笔在手指间半天也转不出个名堂。
忽然窗外窸窣作响,他循着声音朝下面望,原来是落叶枯黄,终于随着风开始嬉用。
不知不觉秋来了。
宋栾树并没有刻意去记第一次见沈温瓷是怎样的,在他印象中沈温瓷一直都很漂亮,然后就是她总喜欢和自己比。
小时候比谁吃得多,后来比谁长得高,总之什么都有比一比。
有次一起玩游戏,她第一次玩,因为她不愿意跟他一队,于是他起了捉摸之心。专程拿着个会隐身的英雄,全程满地图贴着她射,她拿的英雄手又没他长,全程被虐。
后来听说她在家里饭厅安装了大屏,天天吃饭就看那个游戏的比赛。
他起初不信,听爷爷讲,沈家爷爷一向古板守规。沈家应该不会让她这样胡闹。
没想到下一次玩游戏,他被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但她不会蛮横的要强。
只要让她赢一次就好,不会多加纠缠。
品格端方,行为豁达,顾念自己的面子,却不会让人难堪。
他们其实不怎么玩得到一起。
宋栾树喜欢高山滑雪,越野赛车,帆船冲浪,而她喜欢看书,画画,喜欢博物馆和美术馆。
高考之前,他答应陪她一起看展的,可是他失约了。
两人的爷爷是宿敌,沈家的风吹草动宋家都会注意,那时付晋已经跟在了他身边,沈家的事他也知道。
可即便他比沈温瓷先知道她的身世,也无法做什么。
沈家内斗得厉害,沈老爷子前妻生得那两个儿子都搞不出什么水花,就把手伸到了沈三叔那里。
沈三叔家一儿一女,身世有瑕的沈温瓷,成了他们的突破口。
秋风扫落叶,比起讲道理和谈感情,宋栾树想要保全沈温瓷,就必须让沈老看到她的价值。
同时他心里更清楚,宋沈两家打擂台,沈温瓷就是沈老用来对弈自己的那枚棋子。
所以他故意带沈温瓷去找爷爷——他的对手需得他自己挑选。
他这样对自己说。
可是呢,可是,他不自知。
他没想到沈温瓷是可以离开自己的。
在这一纸浮白中,他写他的春意迟,他绘她的枯藤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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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结束,新的学校,新的同学,新的开始。
进了大学的第二天,宋栾树成了助教,第二周被景周莫名其妙拉进了学生会,上了半个学期的课,被教授做苦力拉进来实验室帮忙。
除去学校的时间,他开始接收宋家的事情,跟着宋明出去应酬。
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加起来,零散的空闲时间也被填得满满当当,意料之中的忙碌而已。
他本人倒没多大感觉,闲下来时只想捉紧时间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