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祠堂老宅,拿了很多证据,说她是沈家亲孙,族爷爷也说属实。”
烟草味道随着空气弥漫开,只有风儿拂过芭蕉叶的声音,沈爷爷手边的玻璃水壶正滚滚的沸腾。
“所以你把知与给出去了?”
“嗯。”
“为什么呢?”那深邃的黑眸里,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上下扫视着她,充满了探究之意。
“因为沈家不养闲人。”
沈老一听,哈哈大笑。
“你没帮乐家是对的,乐家一笔烂账从京城算到楠城都没算完,他们还以为是对手搞的事情,的确没必要帮。”
“至于你大伯母找的那个女孩子,中国十四亿人,长得像并不能代表什么。她不敢要知与,而知与内部却因为她而剔除杂碎,你用知与走了一步好棋,一箭双雕。”
沈老虽然人不在楠城,但该知道的消息,他不会遗漏分毫。
知与负责人的合同从沈温瓷提出的隔天就已经拟好,一直到现在都还悬空未定。
但苏云意已经和知与那帮唯恐沈温瓷做主的几个股东有了联系,就等着把沈温瓷一脚踢出知与。
苏云意似乎名正言顺,被林婉清带出去应酬也有人卖个面子,但实际也没什么主见,背后靠着林婉清做主。
这样的两个人加起来都没有一个沈温瓷难搞,那几个反骨股东乐见其成,一放松,狐狸尾巴就露了出来。
沈温瓷人不在楠城,但已经让周游把所有证据都捏在了手里。
这也是谁沈温瓷为什么敢出现在沈老面前的原因。
沈家不养闲人,但凡那个苏云意比她强,沈二换人也是合理。
沈老眸光幽深了几分,过了半晌。
“爷爷,我的答卷交了,所以我到底是不是沈家的孩子?”问完,她心如擂鼓。
看着她眼里的执拗,沈爷爷叹息了一声,“是不是亲生的有什么紧要的,沈家只会有你一个小姐。感情不是最紧要的东西,能握在手上的筹码才是。”
即使早有准备,但真相摊开,令人难以接受的感觉却不会减淡。
用一句戏谑的话来说,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你的名字,是你奶奶给你取的。瓷,质硬而生冷,温从水,却取温暖之意。你奶奶带了你六年,我带了你十年,姥姥姥爷虽然没有和你一起生活过,却也把你放在心上挂念十几年。”
楠城的小孩出生后,有些家长会给孩子带上手镯。寓意着平安,健康,也是长辈的一种期待和疼爱。
沈温瓷晓事起,她就一直都有带玉镯。
后来上了初中,有一次上体育课练排球,一下子那个球飞过来反应不及,用手挡了一下,把玉镯碰碎了。
玉镯碎成了好几段,断口锋利,在她的手腕上割开了一个口子,出了很多血。
以为是哪个血管被扎破了,急匆匆去校医室包扎,校医问起伤势时,旁边的时穗还很惊讶,她的镯子居然戴了这么久。
当时沈温瓷说是奶奶给她戴的,时穗还说了句你家人好疼你。
现在回想起来,她虽然身世狗血,但从来不缺爱。
爸爸哥哥顾不上她,是爷爷领着她爬那z大的教学楼,每天走到哪里带到哪里,初三那年偷偷跑去参加宋栾树的毕业典礼,也是爷爷替她兜底挨骂。
平日在哪都呼风唤雨的神气小老头,在她班主任面前弯下脊梁低头认错,说自己监管不周。
沈温瓷鼻尖一酸,“爷爷……”
眼泪啪嗒流了下来,咬着下唇,敛眸抽泣,像一只流浪的小动物,软弱又可怜。
“这孩子,怎么还哭上了。”沈爷爷敲了敲烟斗,撂下,像招小狗似的,“十几岁人了,怎么还相信爷爷会不要你的傻话,过来。”
宋栾树进来时,就看见沈温瓷蹲在沈爷爷的椅子腿边,低着头在地上画圈,沈爷爷躺在藤椅上闭目养神,手落在她的头顶,缓缓地拍着。
没有剑拔弩张的对峙也没有狗血的亲情破裂,有的只是溺宠,和对眼前这个爱哭鬼的无奈。
这个在爷爷口中阴险狡诈不近人情的沈老,像是哄孩子一样,安抚着她,细心而周到。
“沈爷爷。”
“嗯?”爷爷睁开眼,“来了,随便坐吧,坐这里也行,像两个狮子。”
爷爷抬眼,指了指自己另一条椅子腿。
宋栾树:“……”
傍晚,太阳拉扯着天空的衣摆,迟迟不肯走。
沈爷爷要亲自下厨,前院的串珠生意扔给了沈温瓷。
小厨房里。
沈爷爷指挥宋栾树把切好的香菇木耳棱角塞进鸡肚子里,再浇了一圈酱油蚝油,按摩腌制后,用荷叶把鸡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