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他在她面前蹲下,眉头紧拧,望着她催促道:“上来,我背你下去。”
“没事,我休息一下就能走。”
“快点。”
她摆手,往后退了两步。
宋栾树冷不丁拉着她的手,二话不说往肩上一放,沈温瓷还没反应过来就顺势趴在了他的背上。
“逞强下去不舒服,不还是得我照顾你。”
“……”
拒绝无果,而且她真的累了,乖乖伸出双手搂住他的脖子。
宋栾树背着她站了起来,依旧沉稳迈着步,沈温瓷却感觉到他身上透出的丝丝热气。
他身姿挺拔,肩背有种清瘦的力量感。
出乎意料的很有安全感。
沈温瓷收紧了搂住他的手臂,小声叮嘱道:“你小心点,走慢一些,累了跟我说,我可以自己走。”
“还学会关心人了。”他笑,把她往上颠了颠,吓得她赶紧抱住他的脖子。
“我怕你把我摔了。”
“……”
身体软软的,嘴巴硬硬的。
深呼吸两口,还是稳住了情绪。
脚低踩着小石子,两人都不说话,四周的各种声音被放大,树叶沙沙作响。
沈温瓷抬眸,只见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落下来,投在眼前人近在咫尺的侧脸。
今天穿的假两件,上衣是美式棒球服宽松的版型,他的衣服领口似乎都汗湿了。
沈温瓷忍不住拍了拍他肩膀。
“你热不热?”她明知故问。
“热又怎么样?”
“热了?我帮你脱衣服。”说着,上手松开他的衣领扣,用手当小扇子给他扇风。
“……”
聊胜于无吧,虽然她这样乱动反而加重他的负担,可他也没拒绝。
沈温瓷扇了几十下,忽然被一个东西吸引了注意力,她把他的衣领扯到一遍。
“原来你这里有颗痣诶。”
说话时,微凉的指腹下一声摩挲着,转眼间,又响起了一个惊奇的声音:“它会变红诶。”
他很少近人,像这样的触碰还是第一次,而这种令人陌生的感觉让他微微一怔。
耳边响起银铃般的笑声,她调谑:“你心跳好快。”
“你再乱摸,我就把你扔下去。”声音泛凉,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
沈温瓷笑了笑,不动声色换了个话题:“宋栾树,你为什么这么希望我去找爷爷?”
“不确定因素太多,你能安心吗?一个星期发烧两次很舒服?不知道的以为你是豆腐做的,身体差成这样。”
沈温瓷一听,不乐意了,小声嘀咕:“我不舒服又不是因为这个......”
宋栾树耳朵一阵热气,“你在我耳边当蜜蜂?嗡嗡什么?”
“……”
“你不觉得我如果得到答案,会更安心不了吗?”她微仰起头,声音就覆在耳边,深深的感慨似乎是来自肺腑之言。
宋栾树顿了顿,“不会的,你爷爷、爸爸和哥哥都很喜欢你。”
“那你喜欢我吗?”
他沉默了片刻。
停了下来。
“沈温瓷,不要每次察觉不安就把我当挡箭牌。”
“……”
长久的沉默。
周遭寂静,心却静不下来。
人世间独一行,情诗付火三千响,对于沈温瓷来说,感情可能是一种刹那间的慌神,片刻的心在摇颤。
无妨,无妨。
反正她很快会回过神走自己的路循自己的道,像午后一截短短的雨,或者睡醒后越来越淡的梦。
沈温瓷帮他引见姜家,他带她见一面爷爷,原来自己的真心不重要,他眼里只有筹码。
第二次,自作多情,那不提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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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的路并不比山上好走,青石板铺就的小路,蜿蜒盘绕,索性路上人少,大概走了十分钟,两人在一条小商业街的尽头,找到了沈老爷子。
古朴简陋的门匾上,是苍劲有力的三个字:残荷斋。
商业街附近的商户不多,有些烂大街的小吃摊,生意不至于惨淡,但远比不上这家叫残荷斋的地方。
从大门进去,穿过小院还有一扇门,小院支起了遮阳伞,有几个女生在低头串珠子。
进了里面那扇门,才发现里面人满为患。
乌泱泱都是挑珠子的小姑娘,而柜台里边,是一个穿着冰丝唐装的白发老头,正像个江湖骗子似的绘声绘色的在给人讲五行八卦。
她往里挤了挤,“爷爷!”
她前边是个穿汉服的小姐姐,梳着高高的的发髻,饰品华丽,像唐朝仕女图。
被人往前一挤,唯恐自己的头上的饰品掉落,慌忙道:“你挤什么啊,把我头发都挤乱了,有没有素质啊,不知道排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