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是许嘉莹。”
她知道,沈明霁也没有太多惊讶。
他的妹妹,他最了解。
沈温瓷眉眼冷清,目中清慈,平日安安静静地站着或坐着,柔软纤细却有种从容淡定的气场。
意气用事和诬陷别人的事情,永远不会出现在她身上。
世局瞬息万变,各家百花齐放,才人辈出,沈家其中天壤之别的家世背景,也并不是靠沈家某一个人达到的,但论家族和谐,沈家确实圈中清流。
家大业大的,是非就多,权和利的驱使下,难免人心不齐,或者面和心不合。
沈家两兄妹,心齐。前妻得罪沈温瓷,沈明霁可以立马离婚。
那沈温瓷也愿意相信沈明霁。
“许嘉莹,你来处理,爷爷那边我可以帮忙解释。”沈温瓷这样分工,并不是没有依据的,“爷爷要家族荣光,我们又不是什么纨绔废物,什么荣光不能延续。”
爷爷和她说,门户之见,结亲不宜太盛,又对哥哥说高珍珠不好,这明显是自相矛盾。
不想风头正劲被人盯上,又想要有家族托底,这样的人家哪有这么容易得。
“再不了济我嫁得好一点。宋家怎么样?够不够好?”
“尽说些胡话。”
“我没胡说呀,人活一世不称意的事情十有八九,有些人一辈子都遇不到自己喜欢的人,哥哥我不想要你这样。”
风冷,沈温瓷端起草木灰釉的茶杯,杯壁内茶汤橙黄映着杯底的小柿子,幼稚但可爱。
这套杯具是沈明霁去瓷都出差,托那边的大师亲自烧制的,不同于以往的淡雅风格,用了柿子装饰,说是事事如意的好意头。
她喝了口凉透了的茶,说的话更是让电话那头的人凉了浑身的血,“哥哥。高珍珠不一样,你没有利益和婚姻可以捆绑她,如果你不靠近她,你们是说走散就会走散的。一切回归原本的轨道,从此你们就是永不相交的两条平行线。”
爷爷和他们的出发点不一样,他下的是大局,但总有破局的招。
挂了电话,晚霞正好。
阳光正努力发挥余热,将最后一丝光迸发出来,天际橙黄,像麦芽糖饼干。
沈温瓷掏出手机,咔嚓一下,给宋栾树发了张天空的图片。
[你看这个天像什么?]
[像松饼?]
[……再看。]
[像黄油曲奇饼。]
[……你好像有猫饼。]
太阳落了山,沈温瓷回去时爷爷还没回,披着外套在后院秋千椅上坐了一会儿,直到李妈来喊吃饭。
她坐在餐桌上,也不见人其他人,问起才知道爷爷跟战友聊的起劲,不打算回来吃饭,可能还得住两天。
算着日子,她犯了难。
要住几天啊,她前脚才和哥哥打包票说劝爷爷,现在爷爷跟提前预料到一样躲得远远的,她要怎么劝?
正想着,发现宋栾树也没回来,“宋栾树也不回来吃?”
“他刚刚让秘书打了电话回来,说有应酬。”
沈温瓷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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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耳般的音浪如浪潮般涌来。
一个男人穿了身黑色毛衣,外套挂在手上,逆光站在门口张望。
舞池的光束灯摇晃跳跃,到达吧台,靠最里面的卡座里坐着个身材姣好的男人,纤长骨感的指节捏着水晶酒杯摇晃,看起来不像是来喝酒的。
卡座的挂灯照下来,哪怕只是一个光圈描出的轮廓,依然尤为吸睛。
卡座里的几人聊得很热切,唯有那个男人冷峻而阴寒,可即便这样却无人敢冷落他。
康逸把外套扔在沙发上,对着这位清冷矜贵,气质出尘的男人挑了挑眉,略显意外,“稀奇。宋大少怎么有空出来玩?被沈二甩了?”
一旁活跃了一晚上气氛也没活跃起来的景黎真想给他一个大嘴巴子。
宋栾树捏酒杯的手不可察地微顿。
光线如此欠佳,康逸却能感觉他的余光能杀人,只好讪笑,乖乖闭上了嘴。
酒过三巡。
最近加班加点工作的景黎和景周先撤了,闻钊中途接了个电话,打着打着不见人影,最后留下的反而是最后来的康逸。
“你喝这么多干嘛?一会儿回山越居一身酒味不得被沈二赶出家门?”
宋栾树冷着眸,掀开眼帘看他,“谁说我要回山越居。”
康逸哟呵了一声,打趣说:“你不回山越居,你去哪?”
“沁晖园。”他刚给她发了信息。
康逸闻言,也没继续往下说。宋栾树攒局可不是为了让别人知道自己住哪里的,康逸这个过来人很自觉当起了知心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