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心善。”理王府的太监瞥了眼南淮:“按照我们大隆的律法,马车不按道行驶,造成他人损伤,以下犯上者不仅要赔偿车主损失,还要受杖责之刑。”
“王孙刚来大隆不久,不知道我朝律法也是情有可原。”岁庭衡牵住拂衣的手:“既然云郡主不愿意追究,王孙就退下吧。”
“是。”南淮低头行礼:“多谢太子殿下与郡主对在下的宽恕。”
岁庭衡看着他低着的头,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牵着拂衣回到了马车上。
就这点手段也想勾引他家拂衣,真是可笑。
“王孙,太子与云郡主离开了。”等马车一走,随侍立刻小声提醒:“我们现在怎么办?”
南淮抬头望着远去的马车,脸上的笑容与讨好没有半点变化,眼瞳黑压压沉了下来。
都说云拂衣虽行事嚣张,但有怜贫惜弱之心,上能与帝王共膳,下能与码头脚夫同行,京中好友无数。
他第一次向云拂衣问路时,她对他的态度确实没有上国勋贵的高傲。
她也并不惧怕离岩国,可是离岩国使臣在彩音坊羞辱他时,不仅她冷眼旁观,就连她的那些所谓的友人们,也无一人前来相助。
今天他精心打扮一番,本以为有机会靠近云拂衣,不曾想马车里还坐着一个太子。
身为太子,不坐自己的太子车驾彰显身份,反而挤在区区郡主车驾之中,隆朝太子难道不在乎自己尊贵的身份?
“去坐驴车。”南淮转身朝驴车走去。
“可是王孙……”随侍抓着书袋跟在他身后。
“隆朝太子好意指点,我既一心求学,就不能拒绝这份好意。”南淮眼神越发阴冷:“上国太子的话,你我谁能违背?”
“可是若被其他几个国家的使者知道,他们会嘲笑您的。”
“都是质子,他们又有何资格瞧不起我。”南淮停下脚步,看着这个繁华的京城:“终有一日……”
就算再厉害的雄狮,也有老去倒下的一天。
即使再小的蚊蚁,也能在倒下的雄狮身上咬下血肉。
“拂衣觉得南淮容貌如何?”踏进理王府大门,岁庭衡突然开口。
拂衣惦记着理王府厨娘给她做的酥山,听到岁庭衡乍然这么一问,想也不想便道:“南淮是谁?”
“南胥国的那位王孙。”
岁庭衡拉着拂衣在内殿坐下,屋内摆着冰盆,拂衣舒适地往椅子上一仰:“我没怎么注意看,下次我认真看过后,再回答殿下这个问题?”
岁庭衡打开折扇走到她身边坐下,似笑非笑地替她摇着扇子:“当真没认真看?”
感受到凉风,拂衣把脑袋朝岁庭衡方向挪了挪:“嗯嗯。”
见她主动亲近自己,岁庭衡笑了:“既然你未认真看他,说明他没有过人之处,下次也别看了。”
“殿下。”拂衣仰头看他:“难道你在吃醋?”
少女上扬的唇角,带着笑意的眼睛,都让岁庭衡忍不住心动。他伸手为她理好鬓角处凌乱的发丝,情不自禁俯身用唇角轻触她的额头,低声道:“你说得对,我吃醋了。”
近在咫尺的俊美脸颊上露出委屈了表情,拂衣心头酥酥麻麻,捧住他的脸在他脸颊边吧唧一口:“殿下仙人之姿,有你在我身边,我哪里还看得见其他儿郎?”
被拂衣主动亲了一下,岁庭衡先是恍惚,随后眼中迸出灿烂的星光,他看着拂衣,浑身上下的快乐几乎要凝结成形,化作快乐的麻雀,在整座京城里欢唱。
莫闻端着冒着寒气的酥山站在门外,瞧着太子殿下一边帮云郡主打扇子,一边笑得不值钱的模样,赶紧低下头:“殿下,膳房送来了酥山。”
“快呈上来。”拂衣抬头看向门外,发现他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宫女太监。
理王府的酥山,比民间卖的酥山讲究精致许多,就连碗都是晶莹剔透的琉璃盏。
“味道如何?”岁庭衡等拂衣吃下第一口酥山,开口问了起来。
“殿下,张嘴。”
说完,拂衣把一勺酥山喂进他嘴里:“好吃吗?”
这是……拂衣用过的勺子。
岁庭衡连口里的酥山是什么味儿都感觉不到,只知道晕乎乎点头。
莫闻看着托盘里无人端起的那碗酥山,恨不得自己变成墙角的落地大花瓶。
“我知你夏日喜用凉食,只是外面鱼龙混杂,我担心你被人暗算,所以前些日子在王府安排了会做民间小食的厨娘。”岁庭衡不想拂衣误会他想控制她,补充道:“你若是喜欢,等从行宫回来,我就把她们送到云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