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雾握着椅子扶手上的指节逐渐用力泛白,她担忧问:“那我哥哥现在接手董氏,他……”
“即使是董家真的干过这种事,追究的也应该是那些涉案的人员,你哥既然现在能够给出这些证据,说明内部的一切他都已经清理好了。”
梁圳白捏了捏她的肩膀安慰:“董氏毕竟是家族企业,关系盘综错杂,他现在既然已经坐到这个位置上,背后顾虑的东西肯定比我们想象中要多得多,放心吧。”
听到他这么说,知雾才松懈肩膀略微放下心来。
她应该相信董知霁处理事情的能力,既然他告诉自己去拼尽全力打赢这场仗,说明早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知雾将注意力重新拉回到这件事上:“如果董家和段家是借着慈善会的名义去发展业务,那么慈善会捐款援助过的那些福利院都不一定干净。任何一个机构,当年都很有可能是个巨大的人口贩卖据点。”
“而这个组织,在段戎应在职期间,一定给了他不少的利益好处,所以他才会选择包庇视而不见。”
“你的叔叔梁宏远,作为这个位置的下一任继任人,当初也心照不宣地主动和段戎应示好,表示自己自愿参与。”
人性被利益驱使着,往往能做出许多连自己都意想不到的事。
最开始可能只是为了便捷、为了能够生存、为了一点蝇头小利,但是欲望却像滚雪球一般止不住越滚越大,到最后已然面目全非。
“我已经向法院正式提出诉讼,”梁圳白轻滚喉结,撩起眼皮,薄薄的镜片下目光锐利如刀,“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
这桩案子表面看起来简单,实际上牵涉到要提交的资料很多,特别是案件迄今已有二十多年,有很多证据都已经遗失。
为了走流程,这几个月知雾三天两头地打车往市公安、法院和检察院跑。
负责这起案件的刑警名字叫做安驰星,年纪轻轻在市公安的名气很响亮,办案经验丰富,接手了整件事的全权调查。
知雾和他沟通了几次,现在涉案相关嫌疑人已经被捕,证据还在不断落实调查中。
她办完事踩着高跟鞋出门,低头准备打车回律所,忽然被人从后一只手捂住了口鼻。
即使屏息动作已经很快,知雾仍然还是不由自主地吸入了一些迷醉性的气体。
她昏沉地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扯下了自己脖子上那根链子。
这才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她的双眼被黑布蒙着,手上和脚上均被绳子捆着,丝毫动弹不得。
她听见那伙绑架她的人啐了一口,低骂道:“这臭娘们还挺机灵,幸亏胖子反应及时,车都开到半路了,发现她还偷偷留了记号。”
“少废话,东西捡回来没?”
“喏,就在这里了,顺带着还检查了一下她有没有偷偷留别的记号。”
知雾脑中残留的迷药药劲还没过,脑子里恍惚过一阵又一阵。
她听出那些人的口音是临京乡下人,难受地咳嗽了两声,眼前一片黑暗,皱眉嘶哑出声道:“你们是谁?”
“这你不用知道,你得罪了人,我们也是按照吩咐收钱办事。”
知雾强迫遏制自己冷静下来,辩解道:“我只是一个办案子的律师,走固定流程接活。即使没有我出庭辩护,他们也可以找别人,你们绑架我没有任何用处。”
对方说:“你要真只是个律师,这事还真轮不着你,但谁让你是董氏千金。”
知雾背靠着冰凉的墙壁,胸脯心跳得很快,喘着气顺势追问道:“那又怎么了?”
“只要把你绑了,你老公不就……”
“咳,老原,你和她说得太多了。”另一道声音重咳一声,及时打断了他。
知雾看不见,但听觉敏锐地转动了一下脸,逻辑清晰道:“你们认识梁圳白?”
对方没有再搭话。
“你们说话的口音我好像在哪里听过,老家祖籍是广江的吗?”
“……”
“托你们办事的人,是不是也姓梁?”
“你别猜了!根本猜不到的!”
套话套到这里,知雾几乎可以笃定对方根本不想要她的命,只是一伙业余的绑匪,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威胁梁圳白就此停手。她整个人放松下来,卸去力气,耳畔的发丝滑下两鬓垂落在脸侧。
没过一会儿,她听见这几个人警惕道:“我怎么感觉好像听到外面有发动机的声音?”
“这里可是郊区山里,荒无人烟的,连这个破手机都没信号,怎么可能会有车子,听错了吧?”
“不可能,我不会听错的!真的有!妈的,我们都已经这么谨慎了!他们到底是怎么跟上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