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得白天,商场距酒店的短暂路程中,车内窄窄一方的后视镜不知遭老板冷峭眼风刮过几次,偏生梁小姐坐于主驾驶后边,能轻易捱受副驾驶位这似有若无却存在感极强的凌厉攻击。
冗长繁复的酒店会议中,Loewenstein先生趁休息间隙见缝插针,特意亲自给待卧室的梁小姐送去蛋糕,期间连身处客厅的他们也听见了一声嘹亮“爹地”。
翁秘书住脑。
再多回想一秒,都得做噩梦。
他望眼觥筹交错的晚宴会场,梁小姐正眸色熠熠,往空了多回的碗盘里重新排摆甜品。
梁尔璐绕回安静的老角落继续吃,抬头望看大荧幕固定显示的“赛蒂菲尔酒店·腾先地产友好三十周年慈善晚宴”。
梁奕珩的书画作品也在拍卖行列,不过他推了宴会邀请,当初她问着原因是“碍眼”。
如今她悟了。
梁大师与林老板相看两厌。
两个幼稚鬼……
后悔拿少了歌剧院蛋糕,但梁尔璐嫌走几步也累,只能小口咬剩余的,感知到身旁又有男人坐下的动静,她不耐烦搬出杀手锏:“先生,我已婚,老公就在现场哦。”
“你总叫女儿什么?那个叠词。”
化成灰都能听出来的林瀚睿声线,她骤然转头:“双双,两个又。”
“双双。”
“果然,Loewenstein的姓和名都是L开头。”
打量男人神色笃定的脸容,梁尔璐沉默。
那她还说林是双木,梁与林两个姓氏里都带木字呢?
狗东西又开始演男小三了!
稍动鼓囊的腮帮子咀嚼,梁尔璐低眸哼声:“醋喝饱了吗?先让我吃饱了,你再欺负我。”
“小三能欺负你什么?”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那这是你自己说不欺负我的啊?我可以相信你吗?”
惟独听他但笑不语,卖关子似地缓缓才添:“怎么?你还敢相信我这骗子?”
巧克力混合咖啡的口味瞬间浓烈泛苦,梁尔璐垮脸。
“吃一口。”
“嗯?”确定林瀚睿正拿眼神示意最后小块的蛋糕,她心生不舍地缩缩手。
走过去再拿几块,也太远了吧……
迅速收敛左顾右盼的鬼祟劲儿,梁尔璐利落喂给他,倏地低头坐远些。
“像偷情。”
男人起身离开间,落来这掺了笑的三字。
行行行,可能她就是容易被林瀚睿戏耍着上当的体质。
*
搬回家的奢牌手提袋多了些,双手勉强够用,梁尔璐搁玄关踢掉高跟鞋,礼裙因此曳地,艰难走稳楼梯。
松口气之际,乍一眼与站靠她卧室门口的林瀚睿对视。
雪亮廊灯下的眉眼郁沉,周身气质散发不耐,显然是等够久。
嗓音倒是没忘忍出教养:“夫妻感情不好也这么难舍难分?今天氛围如此好,没决定结束分居?你老公知道你金屋藏娇吗?”
“你烦不烦?”还演!还演!
“那你以后不准见他。”
直面他不容置喙的眸色,梁尔璐迎难而上:“过了四年,你还是这副神经病德性。”
“我就是这德性,到死都改不了,既然对你施软的没用,我也没什么耐心。”
喉口顿时窒,她欲言又止。
这次再敢关她就报警。
做足鱼死网破的准备,却听林瀚睿打哑谜般:“梁奕珩那件事,我能解决得一劳永逸。”
梁尔璐琢磨几秒才意会。
两年前她偶然发现梁奕珩长期被父母家暴的伤痕,可始终装没事人,从不主动对外求助,导致她无法帮衬。
“不离婚也随你,反正是已经破裂的婚姻,我是小三,你不爱我,你不爱丈夫,他和小三无异。”
“你这一身犟骨,我喜欢养在身边。”
男小三游戏还真就玩上瘾了,梁尔璐没眼看林瀚睿煞有介事的装腔:“那好,你要我做什么?”
他几乎是毫不犹豫,似在心底已假推千百遍,完全预料到此情此景。
“我要你做东北酱骨头给我吃。”
“你那些治病的食补过分清淡。”
“别后退,你知道我不喜欢。”
“没听错,我不对你做别的。”
梁尔璐眨巴两眼,挪回原位。
不再与她平淡迂回的林瀚睿,真挺吓人。
“工作签证到之后,你不用住林家,去我名下房产,方便带你女儿一起生活。”
下命令的无情口吻……
“等等。”她有些搞不懂男人的逻辑了,又要她,又不要她同住,“可工作协议上说我必须跟你同进同出。”
“除了突发事件或每年固定的家族活动,我从不住林家。”
目及梁尔璐满意点头的模样,林瀚睿咬抵一瞬后槽牙:“又是工作。”
“那你需要知道同事的消息,我没让谢柏延按合同要求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