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你老板刚走的时候还有些意识,没几秒晕了。”梁奕珩啧声,“丝巾?蒙眼睛用的。”
某人真就甩手掌柜,为了装那点穷酸,行事这样决绝。
“皮条客挺离谱,又蒙眼又戴脚镣的。”嫌弃将后者丢进垃圾桶,翁秘书紧盯床头柜上的丝巾,“香云纱,居然浪费布料中的软黄金?甚至是最贵的黑色香云纱!”
妨碍不再有,梁奕珩抱起人直往外赶:“谢谢,去医院了。”
听着脚步与门声全消失,翁秘书踩床怒怼天花板的摄像头,拨通电话:“Hendrix,梁先生带重新昏迷的小姐去医院了,但没说是哪家医院。”
好好好,回应沉默,迅速挂断。
舒服,没让查就说明他终于可以结束这个因为猎艳团伙才必须加的该死夜班了。
临时加班导致林瀚睿回港迟了些,好在祭祖事宜仍未开始。
哄闹快活的半山别墅因他进门而瞬间沉寂,氏族众人极力收敛不适脸色,随后厅堂内只陆续出现辈分之间的礼貌称谓。
喊燥嗓子眼,林瀚睿上楼洗漱。
除了清明时节举家回深城老宅的祖祠祭拜,平日里诸多先人的忌日只安排在港岛。
年年都是,次次都是。
“林氏嫡长孙”五个字迫使他只能频繁踏进有父亲的家。
佛堂供奉伽南香,烟缭生发的气息清雅矜贵。
长辈按序在牌位前躬身请香,族中的年轻小辈虽经过父母长期耳提面命,但谨言慎行的同时,回回都忍不住多瞧几眼林瀚睿。
身形好似衣架子,极适合黑色香云纱质地的中式长衫,纽扣处配挂一串和田白玉压襟,下方缀有铂金长命锁,左腕缠三圈佛珠手串,沉香木和南红玉错落相混,九成是圆润木珠,剩余的通透红玉,尤为衬托男人苍白肤色。
右手食指所戴的翡翠绿扳指,更直接象征继承人身份。
从始至终,淡漠神情透不出几分虔诚,指间三炷香的烟丝将他萦绕,镜片后讳莫如深的眸意越加难以捉摸。
这本质上不算什么,关键是晚饭席间。
跟往年一样,林瀚睿把母亲的牌位放去长桌的尾端正中,与坐在主位用餐的父亲面对面。
哪怕多么习惯也难免膈应,众人做足筋骨,绝不打扰已逝之人,生怕整出点动静,这没妈的疯子就会再搞出离经叛道的新想法。
而随他吃饭的动作,长命锁底部垂落的铃铛轻响,活似催命符。
林瀚睿按照自己的节奏缓慢吃完饭,礼数周全地安静离席,移步桌尾怀揣了牌位,弯唇温声:“sorry,aunt,uncle,你们可以说话了。”
身后唠家常的热闹此起彼伏,他用卧室门阻隔。
摘掉玉扳指,林瀚睿躺到床,侧了身使劲环拥牌位。
硬木头硌得胸口疼了也迟钝蛮久才愿松开,他抬手痴痴抚摸上方的名字,浅瞳颤溢兴奋。
“妈咪,我有爱人了。”
第11章 旧夏日
◎大雨◎
翌日。
第二十九次收到梁奕珩“身体怎么样”的消息时,梁尔璐刚到度假村正门。
高铁六十分钟加各费半小时的图书馆与出租车整套行程中,好兄弟真是替她操碎了心。
昨晚不是单纯吃饭期间低血糖晕倒,菜盘子摔地上划伤了脚腕?
出门有风险,没死算命大。
想着她就狠狠剥了两颗咸柠糖吃,更加小心注意脚下的湿滑雨路。
该说不说,宅女冒雨跨区借阅医学文献,算是为博士论文拼老命了。
稍微安顿行李,梁尔璐想起包里预备的几张创口贴都给了高铁陌生人,她重新下楼找前台借。
大堂因旅游团长队伍而略显拥挤,人影憧憧,忙不迭地移换,参差繁杂间,她被撞入眼的一袭装束吸引。
男人头戴黑色贝雷帽,薄荷绿短袖搭配款型宽松似裙的白阔腿裤。
腰间则系着更加温柔昏暖的oversize灰绿印花衬衫,并不突兀,像是本就给单调白增彩的假两件式设计,同时也提亮了腰线。
梁尔璐傻眼,第一次在合作伙伴身上见这种穿衣风格。
即将消失,她不顾腿疼,急忙追进人群,口吻偏疑惑:“林先生?”
略滞的背影缓缓转来,神情收敛了怔忪感,从眸中递出一如既往生分的礼节性微笑。
注视她。
走向她。
止步。
依旧保持与她的安全社交距离。
大约间隔四步左右。
“你没伞就出去淋雨吗?”多少算有点歧义的句子,梁尔璐欲言又止,“我,我的意思是,感觉衣服很贵,淋坏就不好了。”
“你也没伞。”
向男人闪烁着温柔笑意的目光茫然眨了一下眼,她犯懵。
嗯,但她也没说有伞的话会给这家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