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无能,所以才能在这里哭。”
外面忽然传来了声音,二斗一听到有人嘲讽自己主子,立马站出来,探出身子,卯足了架势,对着外面那人喊道:“什么人在背后嚼舌根!也不怕烂舌头!”
这时候外面的拿着扇子,挑开帘子,毫不客气地坐在了他对面的椅子上。
贺兰慈脸上泪痕未干,抬头就看到了最烦的人,元白衣着整齐,脸色红润了不少,看着没有那么鬼起森森的了。
“你怎么在这儿?!”
贺兰慈直呼晦气,本来难受的要命,还偏偏在最狼狈的时候看到了最不想碰见的人。
心道,这王八蛋怎么在这里?!接着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忽然站起身,恶狠狠道:“难不成是你威胁他了?!”
元白笑着道:“贺长公子还是注意些礼节的好。据我所知带刀是孤儿,我能有什么可以用来威胁他的?他是自愿的。”
一句“自愿”直接让准备擦擦眼泪的贺兰慈破防了。
哆嗦着嘴唇,原本想好的用来讽刺元白的话直接梗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元白见他气的说不出话,直接乘胜追击,说道:“我记的贺长公子原本身边也是有个暗卫的,也叫带刀是不是?”
贺兰慈白他一眼,“关你什么事?”
“你连一个好名字也没有给他,他凭什么给你卖命。等他死了,你哭错坟都不知道。”
“你!”
贺兰慈眼神像是要杀人一般,但是这句正戳到贺兰慈了。带刀,确实是上一个暗卫的名字。他顶替的“带刀”的位置,变成了新的带刀。
而自己从来没有注意过名字这件事,更不知道带刀对名字这种事在意不在意。
元白又问道:“你知道他之前叫什么吗?”
贺兰慈目光呆滞,仿佛时间静止了一下。
元白笑了一声,像是非常刺耳的嘲讽一样。
“他叫十四,是第十四个被捡回暗卫营的孩子。”十四……
贺兰慈心里默念,原来你有自己的名字。
十四,一个只代表了顺序的名字,一个算不上名字的名字。好不容易从暗卫营里熬出来了,被分配到主家,能够得到一个新的名字,重新开始新的人生。
可是带刀到了贺兰慈屋子里,不仅没得到一个新名字,最开始那几天总是被贺兰慈各种挑不是,动辄就是被抽一顿。
元白见他愣神就知道他不清楚带刀的过去。
又问他,“听说贺长公子还有一条威力非凡的鞭子,而这条鞭子最常招呼的人是带刀吧?”
贺兰慈根本没办法反驳,这些确实都是他做的。他那时候死了暗卫正是难受的时候,家里硬是非要再给他塞个新人过来。他不想要。
但是明知道错不在带刀身上,却还是一次次鸡蛋里挑骨头,将矛头指向他,把所有愤怒发泄在他身上……
一股名为愧疚的漩涡将他包围。这是他第一次对别人冒出这样的情绪。
因为他一直娇生惯养,除了没娘,其他什么都不缺。
他落入看似被爱包围的陷阱里,实则什么爱都没有。只有别人一味地奉承、讨好。他明白了自己确实比别人特殊,即使自己什么都不做,都会有人上赶着喜欢他,讨好他。
他自己也知道这样的感情虚假又廉价,可是他只接受过这样的爱。没人告诉他真正喜欢一个人,真正爱一个人该是什么样子的。他害怕自己一低头,捧出去的真心不被别人所重视。
所以,哪怕他就对带刀有了情愫,他也不肯承认。主动让他说喜欢还不如凌迟了他。
但是爱本身就是一种()望,带有很强烈的占有()和控制()。
哪怕贺兰慈不肯承认,他的占有()在带刀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他讨厌带刀跟别人说话,讨厌带刀用那样深情的眼神看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
就连贺兰慈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已经身陷其中,不可自拔。
元白用一种可怜他的眼神看着贺兰慈说,“我有的时候真的挺羡慕你的,一次好心就能得到回报。可是我无论宽恕别人多少次,也不见得别人会放过我。”
这次的红袖是一个,上一个嬷嬷,上一个小太监……
明明大家开始都很好,可是却不知道最后结局总是令人唏嘘。自己不得不为了自保,把他们全都铲除。
他也多么希望有个不为利益,全心全意向着自己的人。
这样的人他求而可得,贺兰慈却毫不珍惜。
“你什么意思?”
贺兰慈见他话里有话,却不愿意跟自己说。
“我说,你命好!”
“你就不好奇,你都这么对带刀了,他还这么忠心耿耿的,你真的以为是你那张脸值得他为你这么出生入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