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就急匆匆带人走了,只留带刀一个人在屋子里头。
带刀一出门就看到东宫里到处是躺倒的尸体,大部分是侍卫的尸体,那些还活着的小侍女小太监正抱作一团躲在角落里。
他不知道这叫叛军逼宫,只知道现在很危险他要去救贺兰慈。
他用的双刀被元白抽走,当着他面折断扔了,说自己是一条被敲掉牙的丧家犬就拿出点可怜样子来,别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他从地上的死人身上扒下来两把刀,回忆着路线,一路摸索到地牢里去了。门口看守的人竟然比天牢还要少,但是他上次来的时候明明有重兵把守的。
虽然心里疑惑,但还是提着刀进去了,谁知道竟然看到姑苏王拿着刀对着贺兰慈,他立马上前把姑苏王手里的刀挑开,警惕地看着姑苏王。
而地上的则是元白安详的尸体,带刀有些惊讶,竟然死了?姑苏王杀的?
“你以为本王想杀他吗?!”
姑苏王感觉脑子里一直绷着的一根弦马上就要崩断了。如果可以,他谁也不想杀,但是他不要身边的人再落入皇帝手里了,他不要所有人都痛苦。
“我不得不杀了他们,我迫不得已啊!”
姑苏王拿着刀抱着头痛苦哀嚎。
给只能听见声音的贺兰慈吓了一跳。
“杀谁?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带刀才不管他要杀谁,径直朝着贺兰慈栅栏上的那把锁走过去,挥起刀来就冲着它砍。
一边砍一边安慰贺兰慈道:“谁也不杀,我救主子回去。”
姑苏王看到带刀拿刀砍锁的动作,一下又一下地卖力砸着,明明是在砸锁,却每一下都砸在了姑苏王的心上……
带刀胸口上的伤随着大幅度的动作开始裂开往外冒血。
他准备杀了的孩子却有人在拼命地救。
脑子里一直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断了,像是失心疯一样尖叫起来,然后瘫倒在地,抱着元白开始变凉的尸体哭个不停。
这时候带刀手里的刀也碎了,而锁着贺兰慈的那把锁也应声而落。
带刀上前搀扶着贺兰慈,但是许久没有进食的贺兰慈刚一落脚就眼前一黑。带刀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眼睛里满是心疼。
贺兰慈倒在带刀怀里,闻到了带刀身上伤口的血腥味,皱眉问道:“你受伤了?”
带刀不愿意说实话,不熟练地撒谎道:“是别人的血。”
贺兰慈继续皱着眉头,他不相信带刀的话。
这时候地上的姑苏王像是回过神了一样,指着门口说道:“从西边走。”
“父王你不跟我们一起吗?”
姑苏王没有回答,而是一直用手指着出口说:“走!”
“你不走我也不走了!”
贺兰慈推开带刀,站在原地。
姑苏王上去一巴掌抽在贺兰慈脸上。第一次用这么重的语气说道:“走!”
贺兰慈被打懵了,甚至都不相信这一巴掌是姑苏王打的,强忍着委屈和疼痛转身跑了。
带刀连忙跟了出去,但是贺兰慈眼睛看不见,还没跑几步就磕到坚硬的石墙上。
他捂着头,眼睛从空洞的眼睛里不断涌出。
乱套了,一切都乱套了,从他进京的那一天他的人生就已经偏离了轨道。
他像是想通了什么一样,扭头就要去找姑苏王,没成想刚转过身就被带刀一个手刀打晕了。
带刀抱着怀里的贺兰慈,对着姑苏王承诺道:“我会护主子周全。”
哪怕是付出性命,因为这条命本就是贺兰慈给他捡回来的。
他听姑苏王的话朝着西边走,他不知道为什么今日的皇宫这么混乱,像是逃荒的一样到处乱窜。
“站住!”
有人在背后喝住带刀,问他是什么人。
带刀调整了一下呼吸,提起刀回答了他。
贺兰慈尚在昏迷中,无法想象带刀一手抱着他一手拿着刀,一人一刀,为他砍出来一条回家的路。
残阳如血,落下的余晖撒在他们脸上,像是蒙上了一层阴影,带刀骑着随手牵来的马,马蹄声疾,他一刻也不敢停歇,他要带着贺兰慈跑得越远越好,这辈子都不要再来京城了。
刚才抱贺兰慈上马的时候,带刀发现贺兰慈的左手的小拇指被包扎起来,白色的纱布上渗着斑斑血迹。
他主子的一双手十分修长白皙,骨节分明,而这被包扎起来的小拇指明显比其他的短了一半不止……
有人把贺兰慈的小指头砍了一节,带刀看到的时候又是一阵揪心的感觉。
他用脸蹭了蹭贺兰慈的头发,又轻轻地亲了亲,让他靠着自己的左胸口,驾马远去。
带刀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做,如果是一条狗,那么他做的已经够好了,他所做的事早就超过了一个暗卫应该的职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