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外的,面前的食物散发着温馨的香气,造型摆盘精致漂亮,份量也被塞得满满当当。
满到完全不像是一个成年男人晚餐应该有的量。
但好看,并不代表着能吃。
闻到香味的布偶猫轻轻跳上沙发,蹭到他的大腿上讨要属于自己的晚饭,星野繁拿起被顺带塞过来的筷子,用末端投喂了她一小块白灼的虾肉。
布偶猫在星野繁“有毒吗”的目光下咽下了虾肉,并喵了一声,似乎是在让星野繁再喂她一口并让他安心。
这玩意儿毒不死人。
星野繁收回目光,将手里的筷子换了一端,这才看向食盒里的食物。
*
吃了半个闭门羹的安室透摸了摸鼻子,但这已经比他预料之中的情况好上了太多,至少对方没有连饭带人把他赶走,看来状态是真的不太好。
连和他多说两句废话的余力都不想抽出来。
之前他在阳台就看出来了,那双暖色的眼瞳深处满是倦意,眼下也是掩盖不住的乌青,像是好几天没能睡上好觉。
虽然猜到对方这几年也不会纠正那令人发指的作息习惯,但安室透没想到这人还能把自己折腾得更严重。
他感觉星野繁快要猝死了。
毫不在意身体损耗,凭着年轻力壮便任性的挥霍,如同高速旋转的陀螺,一刻不肯停下来。
没办法压下心底的担忧,之后的工作也没能再完全静下心,安室透干脆打开冰箱,拿出之前准备的晚餐食材,开始提前准备晚饭。
做完饭后问题来了,安室透看着打包好的食盒,站在料理台边深思,他要怎么样才能让星野繁收下这份投喂?
当初他接受卧底任务后,没想过还能有遇上星野繁的时候,说的话做的事虽然都违心,但也毫不留情。
但他没想到对方的反应会那么大。
安室透至今仍能清晰的回想起星野繁那双紧盯着他的眼。
那时星野繁曾消失了两天,最终赶在毕业礼前回了警察学校,半夜悄悄摸到他的房间,在他床头放完毕业礼物就打算走人。
但降谷零坐起身叫住了星野繁。
其实他不太记得当时都说了什么,所有的注意力都聚集在对面几天不见的人身上。
好像瘦了。
降谷零能察觉到星野繁脸上的表情随着他的话越来越难看,到最后甚至扭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恨意来。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这个人身上,将黑色的发丝镀上一层浅浅的银白,而穿在他身上的警校制服衬衫透过光线勾勒出腰身,有极短的一瞬间,降谷零几乎以为对方就要这么消散破碎在他面前。
但那确实是极短的一瞬,短到降谷零来不及深思,星野繁就已经收拾好了情绪,他的表情恢复了平时的随意自然,嘴里的话却透着要将前者剥皮拆骨的戾气。
他说。
降谷零。你好样的。
第二天星野繁没有出现在典礼上,没有任何一个人在那天见到他。
至少现在对方还能收下他送的饭呢,解决完难题的安室透松了一口气,心底却并没因此而轻松分毫。
他站在星野繁的门口停留了一会儿,确定对方不会后悔把食盒丢出来,然后才抬脚回家。
家里还有很多工作需要他处理,不能耽搁太久,今天必须处理完。
没有了让他分散注意力的事情,安室透效率直线上升,很快结束了手头的工作。
金发男人坐在书桌前伸了个懒腰,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吃晚饭。
他看了一眼手机,发现时间已经挺晚了,这个时间再出去买菜回来显然太迟,再折腾半天就没时间再做别的事了。
随便找一家便利店买份便当吧。
太过沉浸工作而忽略了晚饭的公安先生边想边穿衣服往门口走,等他穿好鞋推开门,就发现前不久他送给星野繁的饭盒被放在了门口。
而饭盒下面压着一盒便当,安室透见过那个包装,是附近的便利店里售价最贵的那种。
安室透沉默半晌,手指攥紧了金属制的门把手,看着那盒便当,心下苦涩蔓延开来。
他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星野繁是在示好,反而这只是对方想要划清界限的证明,是作为“邻居”的回礼。
星野繁向来是一个爱憎分明的人,安室透很容易便能猜测到他的想法,无非就是一码归一码,之前的事他不会当没有发生过。
但他也不会用那些曾经来要求安室透做什么。
那些过去的应该被埋葬在不会再被提起的角落里,等着时间将一切抚平,等着所有人都将一切淡忘。
安室透蹲下身拿起那盒冷透的便当,眸色暗淡不发一语,夜晚的星光透过层层叠叠的阴云撒下细碎银辉,却照不亮此处的暗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