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可以说他从作为一个警察,执行得最为长久的便就是卧底任务,不过在还未结束卧底前就思考以后要做什么是有点早,星野繁回过神来,正要起身时,一滴水正正砸在他的鼻尖。
黑发男人仰起头,愣了一下,才发觉头顶一片阴云,像是下一秒就要落下倾盆大雨来。
而正如星野繁所想,没过多久,雨就落了下来。
他没有任何准备的被雨淋了一身,离开墓园后,星野繁顺着路边店面往公交车站走去,靠着探出来的屋檐遮雨,但这也不过只能挡上十之一二,走到公交站后,他还是被淋得湿透。
湿掉的布料贴在皮肤上,带起一阵让人不适的黏腻感,星野繁皱着眉,再次将买车提上了日程。
他坐在车站边的长椅上,裤子和椅面都是湿的,就也懒得矫情这点。
看着不远处马路上溅起的水花,车站顶棚将大部分雨水隔绝,星野繁将头靠在冰冷的铁质立牌上,思绪逐渐变得放空飘远。
雨太大了。
星野繁其实不太想回去。
就算已经坐在了车站,他的第一选择也不是应该被称为“家”的公寓,可他现在除了那间空荡荡得比旅店还没有人气的公寓,又似乎已经无处可去。
他开始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想同伴的死亡和无辜的人温热的血,想亲眼看见的惨剧和迷眼繁华的金字塔顶端。
雨势渐渐转弱,但升上来的冷气却半分不曾减退,星野繁小小的抖了一下,拢了拢已经湿透没了挡风功能的衣服。
一些本来只会在午夜才缠上他手脚将他往下拖拽的冤魂萦绕过来,贴上他湿透的身体,紧挨着他凉透的肌肤,让他想要瑟缩着躲起来。
但星野繁显然无处可躲,四面八方侵袭过来的寒意将他包围,没有留出一丝缝隙让他逃避。
公交车晃晃悠悠的停下,上面挤满了被淋湿或逃过一劫的人,但没有谁像星野繁一样从头到脚都湿透,像一只落了水又爬上岸的滑稽小狗。
车门在他面前打开,他却像是已经被冻僵了般动弹不得,哪怕是一个极微小的动作都需要强大的毅力。
星野繁闭了闭眼,想要站起身来,可公交车并不等人,司机大概以为他不上车,关上了透明的门,隔绝了外面的阴雨。
而就在这时,旁边的人走过车站,在经过的一瞬间顿住脚步,原本行迹匆匆的人影停在他的面前,透明的雨伞遮挡住斜飘的细密雨丝。
星野繁愣了一下,顿了好一会儿才抬起眼皮看了过去,从伞面和车站顶棚间隙飘进来的细雨落在他睫毛上,纤长的睫毛不堪重负的弯垂下来。
水滴坠下,但他没有眨眼。
于是两个同样狼狈不堪的人双眼对视。
雨水模糊了街对面的店铺,似乎一瞬间也模糊了两人之间仅存的距离。
星野繁张了张嘴,只做出来一个口型,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他像是失去了发声的功能,又像是被流失的体温耗尽了力气,就连口型都只是嘴唇微动,大概就算是最好的口语老师都分辨不出来他说了什么。
但将伞撑在中间的金发男人像是看懂了,他嗯了一声,只一个音节,却莫名能够安抚人心。
第38章
安室透把人带回了家,给对方找好干净的衣服,将人塞进浴室,再随便擦了擦自己湿掉的发梢。
然后在煮姜汤的时候,看着深褐色的水面冒起一个又一个泡泡,安室透这才想起星野繁是住在隔壁的。
他没想起来。
星野繁似乎也没有。
刚刚在车站遇到后,他没费什么力气就把星野繁拐了回来,一路上只想着要快点回去让被淋湿的某人早点换掉湿衣服,穿着身上这一套迟早会再次感冒发烧。
想到前些时候星野繁生病时的难搞程度,安室透便一踩油门,提了点速。
但雨天路滑,他也没想直接在这种天气飙车,所以紧赶慢赶最后也在十分钟后才到达公寓。
关掉灶上的火,安室透将滚烫的姜茶倒进杯子,然后从柜子里拿出干净的毛巾,他没有购入吹风机,大多数时候在洗完头发后都是用毛巾擦个半干,然后将毛巾搭在肩膀上,让头发自然风干。
在处理当日工作的时间里,就足以他的头发干掉,等处理完工作就可以直接上床睡觉。
这样可以节省一部分的时间。
安室透最近需要处理的工作内容堆积在一起,颇有些压榨劳动力的意味,就算是现在,他的手头也还有剩余的文件需要处理。
于是将干净的毛巾放在桌上后,安室透看了一眼仍紧闭着的浴室门,确认里面的人一时半会应该不会出来,打开电脑调出待处理的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