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不允许白焰在外面吃东西，那附近学生们最喜欢的奶茶炸串烧烤，白焰从来没碰过。”
“据说白焰小学的时候，有次放了学，和同学一起回家，路过炸串摊，同学要吃，还非要白焰和他一起吃，白焰没拒绝得了，就吃了一串火腿肠，回去之后被罚站在楼道里，饿了一晚上，到后半夜才被允许进门。”
任旸唏嘘：“大冬天啊，零下一两度，南方冬天的魔法攻击，教师宿舍楼又老旧潮湿，楼道里一股霉味儿，大人都不一定受得了，更别说小孩了。”
“就因为吃了一串炸串？”
“不全是，据八卦的老师说，听见他妈妈在楼道里训斥他，责怪他不懂拒绝。”
鹿絮：……
任旸：“这搁谁不得被管教出点毛病来？”
“不是，扯远了，聊奶茶呢，他不喝他点了干嘛？”鹿絮强行压下心里的酸疼。
要说为了让鹿絮多赚钱，一周一回，十几杯，也就几块钱，根本没有意义，按照鹿絮对白焰的了解，他不可能干这种没意义的事情。
想不明白。
更想不明白的是，高二那会，鹿絮和白焰只能算认识，鹿絮大大方方地表达自己的好感，白焰躲瘟神一样躲她。
就这关系，白焰还偷偷点她的奶茶，一点十五杯，并且持续了好几个月，从加冰点到热饮。
“这人是不是因为觉得我烦所以故意点单折腾我？”
做完SPA，任旸换好衣服出来，听见鹿絮来了这么一句，当时就噎住：“你可真行。”
鹿絮笑笑，她就是这么一说，但其实心里是高兴的。
像突然找回了年少时候遗忘在衣服口袋里的一颗糖。
她追着白焰跑了很多年，追得都累了，现在突然有人告诉她，也许当年，在你不知道的时候，他其实有偷偷慢下来等你。
于是那些嶙峋而陈旧的伤口，便仿佛都被抹平了一些。
第31章 Chapter 1.31扯平
鹿絮在最终的成片里，弱化了奶茶店和任旸的存在，反而把镜头聚焦在了任旸的那些中年女性店员身上。
因为生孩子和常年的家务劳动，她们的体态并不好，后背变厚，大臂变粗，臀部下垂，腰腹部的肌肉因为没有得到很好的恢复而松弛臃肿。
而这些，都是生孩子养孩子所需要付出的代价。
在拍之前，鹿絮以为自己见到的会是一些被生活磨灭了眼里的光的中年妇女，但是当任旸带着鹿絮去到一家门店接触第一个采访对象的时候，却发现事实和她的想象相去甚远。
——拍视频呀，尽管拍，要拍奶茶制作过程吗？拍我们店长吧，她做奶茶又快又好，手还好看。
——学历？就普通本科，我原本是做出纳的，后来在家带了几年孩子，专业都忘光了，离家近的工作也不好找，我每天下午三点半还要接小孩放学呢。
——不辛苦啊，比带孩子轻松多了。
——做这个就是体力活，工资也高不上去我们都理解的，更何况上班时间上还比较宽松，因为我们基本都有家庭要照顾，任老板对我们很照顾。
——不过我出来工作也不全是为了工资，我老公收入还不错，但我就想着，孩子上学了，我在家待着也不是个事儿，哪怕一个月三千块呢，我也不用事事都管老公要钱。
——夫妻一体是不错啊，但也就是说说的，俗话说得好，至亲至疏夫妻，哪能真的就两个人不分彼此呢？伸手要钱终归低人一等。
……
鹿絮拍她们娴熟的制作手法，拍她们隔着口罩对每一个顾客笑脸相迎。
她们眼里有光，是对生活迸发出的那种由衷的热爱。
这份辛苦且报酬并不丰厚的工作，是她们的自由和尊严所在。
在这间小小的店面里，她们得以短暂地告别母亲、主妇的角色，重新回归她们的社会身份，以她们自己的名字，为自己而活。
对于她们而言，工作才是她们喘息的机会。
——如果再来一次，你会选择结婚吗？
——奶茶和果茶你要哪种？
——奶茶，不，果茶吧，有点渴。
——你看，奶茶和果茶的选择都需要犹豫一下，更何况结婚与不婚的选择呢？
婚姻是奶茶，不婚是果茶，选了奶茶，你觉得果茶更解渴，选了果茶，你又觉得奶茶更醇香。
怎么选都遗憾，但也怎么选都是对的。
鹿絮最后的镜头定格在店长姐姐笑得弯弯的眼睛上。
她对鹿絮摆了摆手：“其实重要的不是怎么选，重要的是你自己想喝什么？再不济，咱们还有益菌多红糖姜茶雪顶乌龙，还有配料，配料也很丰富，青稞爆珠棕榈果芦荟果肉都是咱家的特色，想怎么喝就怎么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