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什么时候?没钱了,房子可以抵押。”
“房本上也不是我的名字,但凡是我的,也就卖房还钱,带着闺女走了。”
陈铁志忽然开口:“你闺女呢?”
周兰支支吾吾,“还在上班。”
“那我们去她单位找。”
周兰急道:“我求求你们了,又不是我闺女欠钱,你找她干什么?单位知道了不好。”
陈铁志呵呵笑,“对嘛,那咱进屋说,别闹得街坊邻居都知道了。”
门关上,赵晓嵩什么都听不到了。过了一个多小时,他们一行人才离开。
陈铁志接着又是吃饭,酒吧,洗浴,醉生梦死一条龙。
奚涓听完,很能感同身受她们的处境,当年她也被这么逼过债。但那时没见过陈铁志,他还在坐牢。
她让赵晓嵩把周兰的地址给她,他接着跟踪陈铁志。
赵晓嵩问她干什么。
奚涓冷哼,“你听过一句话吗?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他们迟早为小看我付出代价。还想出差?我让他进局子。”
赵晓嵩不无敬佩,“姐,我虽然比你大十岁,但让我称你声涓姐。”
奚涓倒要让他们看看,一只蚂蚁如何撼动一棵根系早就腐烂的树木。张海东靠着歪门邪道走到今天,迟早会被反噬。她要从这里入手,一点点摧毁他的功业。
她按照地址寻过去,敲开了周兰的家门。
两母女都在,刚吃完晚饭,看到陌生人来访皆是一愣。
周兰很戒备地看着眼前这女孩,不发一语。
奚涓露出谦卑的微笑,说:“阿姨,请问您是周兰吗?”
周兰惊讶地问,“你是哪位?”这时孙盈盈也出来了,问了句怎么回事。
“我也欠了众诚小额贷款的钱,昨天我去公司还钱,正要走的时候,陈铁志说送我一程,我才听说他准备来找你们要账。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母女两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奚涓还要开口说话,忽然从楼下传来脚步声,周兰嘘了声,立刻将她请进屋。
屋子不大,也就五十来平。从装修和家具来看,母女两过得相当拮据。老旧的木门脱了漆,天花板有几处渗水,墙皮翻了起来,露出灰扑扑的墙面。
孙盈盈羞怯地请她坐。这女孩刚满十八,身材纤细,一张婴儿肥未退的小桃心脸,看上去柔美娴静。母女两长得像,能从孙盈盈脸上看到周兰曾经的风姿。
怪不得被惦记,在他们心里女人都是待价而沽的货物,相貌好无疑能卖出好价钱。这么一想,奚涓更想帮她们脱困。
她坐下,周兰要给她泡茶。她连忙说,不用麻烦,白水就行。
周兰点点头,提起热水瓶给她倒了杯水。虽身居陋室,且面临着巨大的人生困境,仍客气周到。
她道了声谢,低头喝了口水,水上浮着水垢,入口有股奇怪的味道。
周兰问:“找我们有什么事?”
奚涓放下水杯,“周阿姨,那我就不跟你客套了,实话实说,我爸爸去世时欠了众诚很多钱,我当年为了还钱只有辍学。后来被陈铁志威逼利诱,做了很多不好的事。”
说到这里她不说了,低着头做悲伤状。
周兰嗫嚅着嘴唇,半天才问:“不好的事是指什么?”
奚涓试探着问:“他昨天怎么跟你说的?”
她看了眼女儿,才缓缓开口:“让我和盈盈去他开的 KTV 上班,说是一个月赚的钱能还债。”
“你答应了?”
周兰唯唯诺诺地点点头,“我是个下岗工人,现在在超市站柜台,赚不了多少。盈盈呢,被她爸害苦了,老孙烂赌,欠了一屁股债,家里钱全卷跑了。她刚高考完,文科 498 分,上个一本没问题,可学费都没有,只有出去打工。”
越说越伤心,后面竟哽咽起来。盈盈伸出手,轻轻拍着母亲的背,眼圈也跟着红了。
她用大拇指揩了揩眼泪,接着说:“我仔细问过了,说是让盈盈做服务员,就端茶递水,给客人点点歌。让我做清洁员,专门打扫卫生。我们娘两个一个月的工资能还债了,还有点余钱生活。他说做个几年,还清债还能存下下学费。”
奚涓在心里跺脚,简直糊涂啊,要不是她来了,她们两母女真要着道。性子又软,认知也不够高,这种安稳过日子的老实人,一旦遇上坏人,只能成为现成的菜。
她皱起眉,煞有介事地说:“周阿姨,你真的相信他说的吗?那里简直是火坑。”
她通过昨天窃听到的内容,推测出他们要做的事。虽是推测,也八九不离十了。他们将枪杆指向孤立无援的女性,设下陷阱,让她们毫无退路,只能一步步跌入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