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衣苦笑了一下,反问道:“师兄敢保证,来世我们还会恰好遇见,就像现在?今生今世身不由己,来生来世就能无拘无束,心随所愿?”
陇佐不敢看她哀怨的眼神,他别过头去,怅然道:“师兄这辈子唯一能做到的,愿为一人守志守身,心无旁骛。”
悠悠然想起了同裳,自己还许过他‘后悔药’,无衣轻叹一声:“唉,其实无衣也一样,生来便是要还债的,我不敢奢求来世,惟愿今生今世,有朝一日能为父母报仇雪恨,其它的,听天命、尽人事,随便吧。”
陇佐沉默了片刻,道:“有件事想跟你说,此事可大可小……王弟已经纳孙小姐为侧妃,十日前刚行过婚礼。”
虽说对昭王陇佑无甚好感,无衣还是感到了震惊,脱口而问:“为什么?!”话音刚落,她便感到不妥,随即又掩饰道:“我的意思是,表妹明明喜欢的是师兄。”
陇佐轻轻摇了摇头,道:“孙小姐喜欢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孙丞相夫妇一心想与王室联姻,我早已跟他们表明,此生专心辅佐父王,致力于国计民生,守疆保土,无意娶妻,他们见我心意已决,转而投向王弟。一来,父王与母后对孙小姐喜爱有加,早已首肯此事;二来,双亲担心王将军兵权在握,恐日后势大难控,正好借此联姻机会,笼络人心。”
无衣好奇,问:“难道,昭王自己没有意见?”
陇佐道:“区区一棋子,有何资格敢对棋手有意见?师妹不用替他烦忧,王弟乃花间玉腰奴(蝴蝶),一花娇过一花。”
--------------------
第48章 四十八、何喜之有
无衣辞别太子慕容陇佐,她思虑再三,决定还是先回一趟丞相府,然后再找个理由去投奔赫连族长。她寻思,舅父毕竟是自己此生此世硕果仅存的亲人,血浓于水,他虽为人懦弱,行事谨小慎微,可他一直待自己不薄,特别是在自己脚根尚未站稳之时,是舅父给了自己一个安身之处,使得自己不至于沦落街头。再者,表妹业已嫁作昭王妃,舅母即便对自己万般嫌弃,她也没理由、没意愿再作妖,况且,自己在赫连族长那里长住,以后跟舅父一家肯定不会经常往来,与他们维持一分客气、保持一个安全距离即可,舅母也不会再有机会对自己下手。
丞相孙致远见无衣回来了,惊喜不已,他半是关心、半是埋怨,忙不迭地问:“无衣啊,一个人出去了那么久,临走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去了哪里?所为何事?有没有遇到危险?这些日子,我跟你舅母一直担心,怕万一你有个好歹,我对不起你的父母啊。”
无衣想起前番在去北鄢的路上遭人追杀,舅母兴许便是主使之人,便不敢告之实情,她道:“舅舅、舅母,是无衣失礼了。我本打算偷偷去看望一下双亲跟阿弟就赶紧回来的,一来我怕舅舅、舅母为我担心,阻拦于我;二来我也怕走漏风声,连累你们,就没有事先争得你们的首肯。因我尚不知,鄀阳老家那边对我的通缉令有没有撤销,就打算快去快回,没想到我的腿半路上受了伤,加上那匹枣红马也受伤死去,于是就耽搁了些时日。此番是我思虑不周,鄀阳没去成,还让舅父、舅母为我担心,是无衣之过。”
王夫人见到无衣安然归来,惊诧之余,不免后怕,她心说:这贱人的确命硬,我三番五次设计她,竟都被她一一躲过,幸好‘路不平’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孬货横死街头,死无对证,还有那个‘柳叶刀’,寨子都被连锅端了……唉!难不成老身竟会败在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手里?
王夫人振作了下精神,埋怨道:“无衣啊,不是舅母多心,的确是你思虑不周,拿我们当外人了。想想看,你一个年轻女孩子,出那么远的门儿,我们哪儿能不担心呢?你舅舅再怎么着,他也是大渊的相爷,派几个家丁、丫环跟随你还是做得到的,如此,至少一路上你还有人服侍照应,做个伴儿、壮个胆儿,总好其你自己独行,再万一,你有个好歹啥的,至少还有人能回来报个信儿不是?好在你福大、命大、造化大,如今安全回来了,否则,我们两个将来哪儿还有颜面与你父母黄泉见面?无衣啊,下回再这样,我可头一个不答应。”
无衣道:“谢舅母关怀,无衣自幼性子散野,无拘无束惯了,此番教训已经记下。”
孙致远喜笑颜开,道:“无衣啊,你回来得正好,舅舅正有两件喜讯要告诉你。”
无衣已经听师兄说过,表妹嫁作了昭王妃,此事于无衣算不得惊喜,而她心有疑惑的是,另一桩喜事是啥?她问:“恭喜舅舅,双喜临门,只是不知,是何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