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魔王信任我!”这话好像戳中了贝拉特里克斯的痛点,她几乎无法忍受地尖叫道,“不要装得你仿佛是最懂他的人。”
“比你略懂一些,”我顺溜地扛嘴。这种争斗模式,我们在相处的这些‘亲密无间’的日子里已经很熟悉了。
“在他最需要的时候,是我在他身边,”贝拉特里克斯激动地说,“为了他,我在阿兹卡班蹲了许多年!而这二十多年里你在哪里?”
在湖底下的棺材里,我撇撇嘴有些憋屈地想。
虽然不服气但心里还是不自禁涌上股涩涩的感觉,堵得难受。
我干巴巴地夸奖道,“精神可嘉。”
“精神?”盛怒的贝拉特里克斯看上去有点疯狂,我从来没想到过自己的脸还能做出这种夸张癫狂的表情。
“你受过摄魂怪的折磨吗?你尝过那种绝望到几乎生不如死的滋味吗?你知道一日日从天黑枯等到天亮的感觉吗?一年一年等一个缥缈虚无的可能。可我愿意,我能熬到现在全是出于对黑魔王的……”她激烈的声音卡了卡,慢慢吐出两个字,“忠诚。”
“他也奖赏你了,不是吗?”虽然知道这绝对不完全是出于忠诚,但我没有戳破,“你的忠诚最终得到了应有的回报。”
“我要的……我要的从来不是这些,”贝拉特里克斯深吸口气,“只要黑魔王肯一如既往地信任我,就是无上的荣誉。”
听着她一声声倾诉的忠诚,望着自己的脸上迸发出的浓郁炽热的爱恋,这种毫无保留的情愫让我心里堵得更加难受了,胃部不受控制地抽搐了起来。
此时此地,但凡换一个人来都会讥笑贝拉特里克斯的愚妄。
受捕,入狱,忍受折磨,这些毫无价值的牺牲对黑魔王来说大概一文不值。他只会对没完没了的悲惨过往的倾诉感到厌烦。
贝拉特里克斯知道吗?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又或者是不想知道。
“他确实信任你,”我软下声音,“相比于其他人,他确实非常信任你。”
在一方有意的妥协下,争吵自然而然很快地消弭了。
安静了一会,贝拉特里克斯的情绪不再那么激动,她慢慢走到沙发的另一端坐下,我则一动不动地靠在另一端。
良久,她声音有些干涩地问,“他……黑魔王有跟你聊起过我吗?”
我垂下眼帘,支着侧脸的手不自然地摩挲了几下面颊。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目光重新投向贝拉特里克斯,我放下了心里翻来覆去编了一半的安慰。
“我想听真话,”她的嘴唇嗫嚅着,看起来有些颤抖,似乎还没完全从刚才的情绪中缓过来,“他有……他有吗?”她看上去难得显得有些紧张不安。
想到临行前的戏言,“他说我扮得不像你,没有你那么……”我斟酌措辞道,“那么可靠。”
我不可避免地想起了他说在危险的关头不用顾及贝拉特里克斯生死的嘱托,胃部的绞动更加剧烈了。
我避开她的目光,望向壁炉里噼啪作响的火焰。
“他总是说我是他最忠诚、最可靠的仆人……”她的声音很低,宛如耳语,但在静谧的房间里仍然显得很清晰。
“好在这句话是真的,”我轻声咕哝,面孔迎着跳跃的火焰,被温暖的热浪舔舐。
“知道你最令人讨厌的地方是什么吗?”贝拉特里克斯深吸了口气。
“刚好比你长得好看一点?”我挑起眼尾警惕地回答。
这话引来了一顿冷冷的嘲笑,“你总是做出一副高高在上地怜悯别人的姿态。”
“我没有怜悯你,”我言简意赅地批驳,心里想到那些被她折磨、虐待致死的巫师,他们才是该受到同情的对象。贝拉特里克斯,她至今的处境都是她自己的选择,“你也不需要被怜悯。”
“还有高高在上的正义裁决。”一丝讥讽牵起她的嘴角。
“怎么想是我的事,”我斜眼看着她,“你没法控制每个人的想法。更何况,我以为你一直觉得自己是在做绝对正确的事?”
“我从没后悔过选择追随黑魔王,”贝拉特里克斯立刻火冒三丈地反驳,“而事实也证明了,我的选择是正确的!”她扬起下巴,“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倒是你,高高在上小姐,”她的声音变得像孩子似的尖尖的,充满了戏谑,“你才是站错了位置的人,因此处处摇摆不定,事事犹豫不决。”
我嗤笑了一声,脸上露出仿佛听到了一个有趣笑话的神色,“我不会辩驳这么显而易见的谬论。”
“是吗?”贝拉特里克斯尖锐地反问,“在我看来你可不像是会对我们这类人产生好感的人啊?即使你选择跟黑魔王在一起,也是有选择地爱他的一部分,永远做不到全心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