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么多年以来,他早就习惯了这种熟悉的疼痛,最重要的是,这能提醒他,永远不要忘记她。
“黑魔王真是幸运……”斯内普发觉在自己回过神前,话已经不由自主地滑出了口。
“什么?”我微微前倾,想听清楚斯内普在小声嘟囔什么。
“我说……”斯内普避开我的眼睛,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原以为像你这样的女巫不会喜欢玩弄黑魔法的巫师……”
他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困惑地看了斯内普一眼,想到Volde下意识地辩解道,“魔法哪有好坏之分呀,还不是看使用魔法的巫师?”顿了顿,忽然想到黑魔王似……乎……也不算是个好巫师?刚才的说辞纯属于越描越黑了。
“我有时候想……”斯内普望着伏在桌沿上显得垂头丧气的卡莱尔,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憔悴无力的苦笑,“为什么你会喜欢黑魔王……莉莉却……”不能喜欢我?
这下我明白他想说什么了,几乎是在同时,心脏紧紧地拧了起来。
“喜欢谁不喜欢谁……这怎么说得准,”我局促不安地直起身子,磕磕绊绊地安慰道,“你已经做得足够的好了,西弗勒斯。”
“不,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斯内普痛苦地垂下头左右晃了晃,“……我义无反顾地追随黑魔王,为了修习更强大的魔法,为了证明自己更加优秀,到头来却原来是在一点点失去最重要的东西……”
这话猛然触动了我。难过与愧疚掠上心头,不但是为斯内普,也是为莉莉,哈利,小天狼星,还有许许多多其他死掉的人,悲伤的亲友,破碎的家庭。
试图躲避的忧恼又开始重新在心间侵袭。
我自私地将一切抛却脑后与Volde在一起,这快乐事实上夹杂着别人的痛苦,一旦发觉便宛如吃着掺玻璃渣的蛋糕,香甜却伤喉。
我迫使自己相信这两年里他已经变了,难道不是因为害怕去正视一个事实:
邓布利多已经死了,如果黑魔王要为非作歹,现在还有谁会阻止他?还有谁能阻止得了他?
“西弗,别这样……逝者已矣……”我干涩地安慰道,双手无意识地绞弄着口袋内衬,“至少你保护了莉莉的儿子,不是吗?”
“不……”静默了片刻,他抬起头望向我,黑色的眼睛里流露出仿佛经历了百年苦难岁月的颓然,“我救不了莉莉,也救不了哈利·波特……我无法再保护任何人……”他的呼吸虚弱而无力。
这样子颓丧消极的斯内普太少见了,我心酸之余渐渐觉察到了异样。
他看起来不像是自己所说的那样生了场病那么简单,更像是受到了极大的精神打击。
忽然,余光里,房间一处角落的阴影似乎动了动。我侧过头仔细查看,发现那并不是错觉。
确实有一个矮胖的男人正畏畏缩缩地躲在那儿。
“他在这里干什么?”我困惑地问,手插着衣袋比了比虫尾巴的方向。
“卡莱尔小姐!”他的话音很像某种吱吱的叫声,“多么地……多么地荣幸,再见到您……”
老鼠绝对是继蛇之后我最讨厌的动物,没有之一。
因此当虫尾巴朝这边迈近时,我的身子忍不住警惕地朝反方向靠了靠。这种近乎嫌弃的姿态逼迫虫尾巴停下了脚步,脸上堆着不自然的假笑望着这边。
“黑魔王把他安排在这里协助我,”斯内普呼出口气,干巴巴地解释道。
“协助你?他?”我抽出手用大拇指朝虫尾巴的方向比了比,露出匪夷所思的神色,脱口而出问道,“高龄终于开始影响到Volde的判断了吗?”
这番下意识的吐槽似乎缓解了些沉重的氛围,斯内普的双唇紧紧地抿了抿,颓伤的脸上露出要笑不笑的复杂表情。
“黑魔王自有他的用意,”斯内普慢慢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呼吸平缓了些,“如果你不喜欢,可以让他避到外边去。”
“不行,”虫尾巴习惯性地躲闪着斯内普的目光,然后仿佛想到了什么又恢复了点自信,鼓起勇气与他对视道,“黑魔王要求我监测你的一言一行!”
监测?
我立刻想到了斯内普莫名其妙的生病,眯起眼问道,“风寒是不是也是黑魔王的手笔?”不等他回答,紧接着朝他伸出手,“让我看看你的手臂,西弗勒斯。”
斯内普平静地回望!,不但没有伸过手,反而往里收了收,“只是一些小惩罚罢了。”
他说着,意识突然卡顿了一瞬,等再回过神,被剥去黑魔标记的手臂已经听话地放在了卡莱尔的手上,袖子被高高地敛起。
原本是标记的地方血肉模糊,一道狰狞的伤口深可露骨,看上去手臂像是被劈开了一半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