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结束寒暄后,槐翎打算直接切入正题。
“如你所见,我和你不是一个区域的人,漂亮话我也不多说了,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我的用心吧?”槐翎顿了一下。
“等你康复后,我会让人把你送回E区,你不用担心医药费,我好人做到底会全部负担。”
无名的手指动了一下,他似乎一点也不惊讶,伸手取下了脸上的氧气罩,用沙哑的嗓音给予了回复。
“我明白了,谢谢。”他回复得很干脆,倒是让槐翎有些意外了。
还以为他会难过呢,这个人说不定是很老实的类型?
这个反应和槐翎想象并不一样,她之前做的准备也完全没派上用场,虽说对于槐翎来说这是最好不过的回答,但她还是不免感到有些矛盾。
不过既然他这么配合,槐翎也没什么好说的,原来用来安慰的话语全部咽进肚子里,她露出个得体的微笑,也懒得多留一分钟,转过身去便要离开,在转身的那一瞬间,槐翎能看见他那深邃的目光,虽然没有落在她的身上,却好像看透了一切。
这种感觉就像是抛弃了什么似的——于是槐翎像是要逃离这种空气一样匆忙离开了。
纪栖等在外面有一会,他自然是听到槐翎说了什么,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这个确实是最好的办法了,你已经为他做得足够多了。”
不知为何,这句话就像是一根刺,狠狠地刺入了槐翎的身躯,让她浑身都感到不自在。
槐翎回头看了一眼纪栖,她嘴唇动了一下,没有任何音节发出来。
第6章
空荡荡的公寓里没有一点声音。
槐翎站在落地窗前,她没有开灯,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俯瞰着楼下车水马龙的景象,她住在最高的公寓里,像是看蝼蚁一般看着地面的景色。
她已经获得了地位、金钱、权力,没有什么不是唾手可得的。
这层公寓是奢华的代名词,是多少人奋斗十辈子都得不到的住所。
但是她的手机通讯录只有四个名字——爸爸、妈妈、管家和堂哥,只有血缘关系与雇佣关系,通话记录里除了他们之外只有一串未被备注的号码,那是纪栖的联系方式,这个号码她还是找管家要来的,如果不是管家的话,恐怕纪栖不会想要存有自己的联系方式吧。
爸爸妈妈他们有自己必须要做的事情,平时不能直接联系,而堂哥的联系方式是他强行要求存下来的,但也仅限于存了联系方式而已,他们从来不会有过多不必要的交流。
讲来讲去的,不外乎都是些不怎么重要的邀约,一会是要去哪个酒吧玩,一会是要去哪个派对,槐翎不理解他为什么总爱去这些场所,吵吵闹闹的消磨着时间,实在是没有任何意义。
信箱里的信息也只有来自订阅商家的推销广告,或者是公寓的物业报告,提醒着自己并不是无人在意,但是这不是只属于她一人的信息,其他人也能得到。
但是这种关心到底算什么啊?
她感觉一股无力感从脚底升起,这样的局面不是她造成的,但她的任性妄为也确确实实推动了。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也不想变成这样,虽然可以安慰自己站在顶点的人总是孤独的,但不管怎么说人是群居动物,也会有社交的需求,她不是机器人,自然是也有交流的欲望。
然而事实就是,她只能一个人站在这里品味孤独。
以至于,槐雾向她发来邀请的时候,槐翎没有像过去那样拒绝他,而是在寻求什么慰藉一样,登上了去往酒吧的车辆。
*
她让人把自己送过来,夜晚的A区平静得像是在沉睡,大家都蛰伏在各式各样的场所里,就跟穴居的动物在寻找庇护一样。
槐翎对这个来过几次的酒吧有印象,她轻车熟路地找到包厢,然后推开了门。
包厢里人不少,大部分是学院里学生会的成员,槐雾抱着之前遇到的两个女生之一,这样的画面让槐翎感到似曾相识。槐翎的目光在女生的脸上转了一圈,甜美但不土气的脸,好像堂哥比较喜欢这种长相?她记得之前也有见过这样长相的女性在槐雾的身边围着,只是没过多久她就消失了,槐翎甚至没能记得她的名字。
她找了个角落坐下来,刚一坐下槐雾就抬手让人给槐翎上酒。
“来,阿翎,你别老是在家待着,多出来玩玩。”
槐雾自以为很友好,他热情地招呼槐翎,看着混着好几种酒的液体在杯中摇晃,槐翎还未喝下去就觉得有些犯恶心。
槐翎是不想喝的。她盯着酒杯,迟迟未张开嘴巴。
“怎么了阿翎?你看上去心情不好。”堂哥红着脸问,他面前的酒杯已经堆成了山,一张嘴说话就往外泛着酒精的臭味和烟味,明明才二十岁出头,他的脸却看上去因为长期沉迷烟酒色|欲而变得浮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