嫪婼闻言眼皮微颤,她眨了眨眼,似乎想通了。
对啊,她当时该再等等的,她何需这般着急,嫪奈若既能舍弃自己,爱上她;也能舍弃她,爱上别人!
那样,她总归没有输得太惨,也不会这么不甘罢……
嫪婼看了他许久,她自知如今景象已无力回天,从衣袖中拿出仅剩的两瓶药瓶,方才这般混乱缠斗,她周身再无其他蛊虫。
她布满皱纹的手拿着一黑一白的药瓶,她声音苍老,语调却依旧妖娆,“我本想要杀你的,可你真是聪明,知道我更恨嫪贳……
白色瓶子里是母蛊,嫪贳身上种的是子蛊,母蛊生,子蛊生;母蛊死,子蛊死,此蛊种下,便永远不能解除。
你不杀他,他就能永远为你所用,他永远是你的奴隶,打骂折辱皆由你,你这样聪明的人应该不会放掉这么好用的奴才罢?”
宋听檐闻言未置可否,他看着她手中的药,显然极为善解人心,“有这样能舍命为我做事的人,我自然不会亏待。”
“哈哈哈!”嫪婼闻言笑起来,显然很满意她听到的,她指着黑色的药瓶开口,“这是我们的圣药,救你祖母的,只要服下,不管是何顽疾,保她长命百岁,无病无痛。”
宋听檐依旧无喜无悲,平静回道,“多谢族长赠药,我会替你达成心愿。”
嫪婼闻言满意笑起,她要的就是那个野种被折磨,要的就是他永远为别人的奴才。
她要那对狗男女在天上看着,他们的儿子性命永远拿捏在别人手上,终生为奴,永失自由,多么痛苦!多么可怜!
她看着满目疮痍,“我死后,放火把这里烧干净,我一点也不想留给旁人。”
“好。”宋听檐平静答应,完全没有见人死去的怜悯之意,他像是看花落花枯一般,生死在他眼里不过是平常。
血腥味伴着土腥味慢慢充斥着整个山谷,偶尔一阵清风拂过,空气便清新了片刻,似闻到花香。
嫪婼像是回到了以前,眼神带笑缓缓闭上眼,呼吸慢慢间断,直至了无声息。
那初见时二八年华的少女模样仿若昙花一梦,梦醒之后便是无尽漫长的苦毒,今日终于有了了结。
洛疏姣见她这般,顿生几分怜悯,“原是为情所困,好生可怜。”
“这便是为情所困的可怜?”夭枝坐在后头木架上,闻言疑惑开口问。
洛疏姣转头看向她,“自然,你不觉得她可怜吗?她为了所爱之人落到这般田地,难道还不叫人可惜吗?”
夭枝没有开口,因为这事在凡人看来,确实可惜。
他们一生何其之短,难免执着于此。
但在她这样的仙官看来,不过是凡人必然要吃的苦头,到了地府,孟婆汤一喝便什么都忘了。
哪还有什么苦不苦的,不过是一场戏罢了。
这戏的学问,她是知晓的,势必要跌宕起伏才有看头,若是这戏中顺顺遂遂的,那看客还有什么看头?
再说了,要论可惜,比起这乌古族长,宋听檐的人生更可惜,只是他如今不知道罢了。
夭枝正想着,忽觉这处有修为溢出,不由看了眼远处的山,才察觉这山确有修行,只是灵识难全,不像精怪修为纯净容易修仙,所以才会常年需要乌古族人的献祭。
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吸收这些无辜人魂,修了千万年,终是修成了歪门邪道。
夭枝眼中神色渐凝,如今恐怕才是大头。
她察觉到山的躁动不安,用心声传去镇压之,‘本仙下凡行差,山妖屏退其后。’
那躁动不安不仅没有压下,反而越发剧烈。
下一刻,山体忽然震动起来。
那山妖做惯了大王,闻言自是不理,地龙接连而来,显然不打算让他们全身而退。
地面震动连连,宋听檐看向远处山脉,显然觉出几分不对。
贺浮惊道,“竟是地龙,我们快跑!”
贺浮匆忙拉过洛疏姣,护着宋听檐就要走。
夭枝见这情形心中一凛,她可以轻而易举离开,可他们根本走不了!
她伸手将贺浮一把拽回,疾声开口,“不要乱走,地龙大开大合如深渊裂口,你以为以区区人力能逃得了吗!”
贺浮面色一片惨白,洛疏姣直接站不住脚,瘫软在地。
宋听檐神色极沉,显然知晓不可能逃离,地龙凶险,便是有平地登空之能,也未必能轻易离开此处!
第16章 姑娘眼里只有我这张脸?
顷刻间地动山摇,他们皆是站立不住。
贺浮也终于明白这般凶险,是根本跑不出去的,可脚下震动越发剧烈,不过几息之间便头晕脑胀,几欲作呕。
他张目望去,却无一落脚之地,慌张至极,“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