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我九重天(372)

她一时有些心口发紧,呼吸不畅。

正做贼心虚,忽然一只手抓住了她在衣衫里头乱动的手。

夭枝心头一骇,当即顺着那骨节分明的手看去,便对上了宋听檐清冷的视线。

她瞬间慌了神,猛地抽出了自己的手,“师……师父。”

他微微直起身,似乎热得还未回过神来,看着她,声音哑得厉害,眼神却那样严厉,“你在做什么?”

夭枝收回的手还带着他身上的体温,手间还有他坚硬肌理的触感,挥之不去。

一时间,她脑子也涨得厉害,看着他大敞开着的衣衫,只觉百口莫辩。

“弟……弟子方才见你仙体着实生烫,便想替你降降温。”

宋听檐闻言未语,视线落在她面上片刻,冷然质问,“你便是这样替人降温的?”

夭枝想起自己方才到处乱摸,一时不敢去看他。

且他素来衣冠端正,这般衣衫大敞,乌发浸湿散乱,着实叫人多看一眼,便是心生慌乱。

夭枝避开视线。

他薄唇微启,开口道,“需知男女有别,出去。”

夭枝闻言眼睫一颤,她低着头却没有起来,“入室弟子不是可以登堂入室吗?”

宋听檐一顿,“什么?”

夭枝抬眼看向他,“你说过入室弟子不需要分寸。”她甚至不知自己为什么这般,便将这话脱口而出。

她只知道,她实在不愿再看他如今这般生疏模样。

宋听檐瞬间敛眉,语气冷然呵斥,“还不出去!”

夭枝抬眼,伸手握上他的手,话间肯定,“我知道你没有忘记!为什么不认我?!”

宋听檐见她握上他的手,竟是一怔,他要抬手,却是无力,他坐起身,只声音哑然冷淡道,“放手。”

夭枝当即上前抱住他的窄腰,为了拦住他要出去的路,生生将他推倒在床榻上。

他被推倒,动作一顿,夭枝亦是没想到。

他似要起来,她连忙紧抱着不放,一时间床榻上挣扎出了声响,衣冠不整,暧昧不清。

他一时气极,竟是挣扎不过,怒极之间身上涨红,似紧绷着弦有些压不住,“放肆,还不起来!”

夭枝抓得紧,只觉他身上极烫,清冽的檀木气息近得厉害,一呼一吸间尽是温热,连带她也发热了一般,她执拗扬声道,“你分明都记得!你连断指都记得,若只是一场梦,你何必记得这么清楚?!

你记得却为何以师父相称,对我这般陌生……”

她一时哽咽,只觉难受,“簿辞,你为何要与我这般生疏,你是不是……记恨先生?”

他动作一顿,挣扎之间的呼吸慢慢平静下来,许久,他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哑然,“是我又如何,我修得是无情道,无情无欲,往日之事在我眼里不过是画面尔尔。

你要认我做师父,我便收你做弟子,以全你往日情谊。

我如今是你的师父,我们之间永远只会是师父和弟子,永远不可能在一起。

你修行不稳,心思易乱,需越加严苛修炼方成,凡间种种,不过是一记梦,梦中所有皆是虚幻,不可当真。

但你若是生了旁的心思……”

他话间微重,不再看她,话间清冷,颇为严厉,“你自己想清楚,你是要留在我这处好好修行,还是有了旁的心思。

若是不打算好好修行,便不必在我这处浪费时间了。”

他是师父,是高高在上的神明,自是海深天渊,戒律森明,岂能这般亲近?

夭枝听到这话,瞬间失了力。

他承认了又如何,终究是不愿再唤她一声先生,也不愿与她恢复如往昔了。

她茫然走出去,终究是没在九重天上待下去,她恍惚之间去了凡间,却不知该去何处……

天下之大,竟没有她可以去的地方。

她不知不觉到了童村巷,只走过几遍的路,她却记得这般清楚。

她很快找到河畔院子,门虚掩着,可等她上前推开门,院子里却空无一人。

她一时茫然,站在门外出神,已然想不到该去何处。

挑着担子的卖货郎经过,见她站在门外,扬声问道,“姑娘是要寻宋相公吗?”

夭枝茫然回头,点了点头,竟有些木然,“是,他是不是在学堂那处?”

那卖货郎亦是疑惑,“不曾呢,不知他去了何处,好几日不曾看见他人了。

姑娘若是寻宋相公有急事,可留下信纸放在门中,他回来自会去寻你。”

夭枝闻言未动,因为她并没有什么急事要寻他。

卖货郎见她这般魂不守舍,瞬间也明白过来,自是女儿家犯了相思。

他不由笑呵道,“姑娘等着也成,说不准一会子人就回来了。”

但也说不准等不到,宋相公一表人才,本就不是久留此处的人,说不准便永远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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