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鹤见拦不住,便也跟了上来。
如今天色渐沉,便显得此处越发孤寂,竟然还觉得冷,往日有他在,仙力自运行此处,连水中都是温热的。
她不解,“怎这般安静?”
灵鹤自开口回道,“殿下喜静。”
夭枝问得自不是这个,可是感觉不太对。
只感觉一事不好言说,她便已不再开口问。
夭枝上前,到了殿门廊下,在门外站了片刻,才独自推门进去。
殿中安静得像是没有人在,也没有光亮,只有外头月光笼罩而下。
夭枝进去以后,殿内竟比殿外还要安静,那玉石地面都透出一丝寒意,走在其中都不自觉感觉到了冷意。
地上流云虽依旧缓慢,可却是没有方向地起伏流动。
夭枝一步步进去,便看见宋听檐站在不远处的窗旁,看着窗外月色。
他乌发未束,竟是难得披散下来,只穿一身单薄衣衫。
夭枝再往下看去,他竟是赤足站在地上,长身玉立虽不减清冷玉姿,却是难得狼狈。
她在九重天以来这么久,从来没有见过他这般衣履未正。
夭枝见他真的在,一时说不出心中感受,原来天下真有这么像他的人。
她不自觉压低脚步声,走进几步,微微启唇,半响才轻声开口,“师父。”
宋听檐似乎不意外她回来,闻声侧首看来,容色依旧清隽惑人,眼中却是她看不懂的复杂,竟像是在凡间她要杀他时,那复杂之感。
他看着她一言未发,亦不问她怎么突然回来。
夭枝等了许久,终是开口,“师父,你怎么了,为何不着鞋履?”
宋听檐闻言未开口,终是开了口,“怎么回来了?”
夭枝微微一顿,没将这古怪之事告知,她看向他,心绪颇乱,“我需得下凡办差,恐有几十日才回来,特地回来告知师父。”
宋听檐赤足走回,长袖衣摆垂地,流云拂过无痕,只淡道了一声,“好。”
夭枝见他这般,自是送客的意思,毕竟往日他从不许自己进他寝殿,修行时,亦是指尖都未有触碰,行止永远有度,更不可能让她看见他这般衣冠不整的样子。
她再呆下去,确实于礼不合。
她当即垂眼不再看,“师父,弟子告退。”
宋听檐嗯了一声,殿中无声。
夭枝看着地上流云渐渐平稳,缓缓聚起,慢慢流动,才放下心来。
他如此只怕是修行所致,他所修道法难如登天,不是她能参透,自也不好耽误。
她安静无声退了出去。
只留殿中一片寂静寒凉。
第99章 姑娘只记住了在下的住处?
夭枝出来之后,依旧困惑,他既在天界未下凡,那必然不是一个人。
既不是他,那怎会有这般一模一样的人,这言行举止都一样,叫她如何不疑惑?
她走出宫殿,却还是觉得寒凉,不由转头看了眼紧闭的殿门,这一片天皆有他仙力运行其中,往日皆是温和浑厚,如今却感觉到寒凉,着实让人不安。
方才瞧着似在与本心对抗。
他如今最后一重大关,着实危险,莫不会修岔了罢?
不过他心如此静,从来无波澜,应当不至于如此。
她有些不放心,转头看着守在殿外的灵鹤,“我这些时日皆在凡间办差,倘若他有什么事,仙人请务必告知我。”
“仙子放心,我自会守着。”灵鹤闻言颔首。
夭枝最后看了一眼仙殿,驾云而下,去了地府。
司命殿那处的命簿,同为仙官自有规矩不能查阅,能查线索的便只能是地府人户簿。
地府是不允许随意进入的,免得生乱,只是她如今总要弄清楚些。
走过荒芜寂寥的黄泉路,一路上荒无人烟。
等到了路尽头,鬼差拦路,她还未开口烦请通融,下一刻,鬼差便看到她腰间挂着的小鱼玉雕。
他们相视一眼,便有人进去通传,片刻功夫,一人头戴软翅纱帽,执笔而来,“仙子里头请。”
夭枝有些意外,她本以为要费些唇舌才能进这般秘密单位,却不想还未开口说话便进来了。
她一时疑惑,“我未说明来意,为何容我进来?”
判官看了一眼,她腰带上挂着的小鱼玉雕,“殿下弟子早已久仰大名,来访岂能拒之?”
夭枝闻言这才明白过来,果然她抱了条好粗的大腿,难怪掌门成日吹来吹去。
“有劳大人,我此行是为查一个人。”
判官闻言引着她往前,周遭几道场景变幻后,在一巨大书殿前停下,“仙子所看何人?”
“边州人士,宋生,宋淮之,三年前西上,落居童村巷。”
判官手中笔一挥,一本簿子便飞到她面前,自行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