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卿,你那处观赏鱼能兼职吗?”
酆惕不曾想话题怎到了这处,闻言茫然点头,“夭卿若是想来,自然什么时候都有位子,只是不知出了何事?”
夭枝当即坦言,“就是东海龙王那听心镯,我办差时不小心弄碎了,如今欠他银钱……”
酆惕听闻此言,瞬间想起,“夭卿,此凡间差事乃是我们二人一道,所损坏的法器怎能由你一人负债。
且凡间事皆是你忙前忙后,此债务应当我来,我明日去一趟东海,将这债务还了。”
酆卿办事果然牢靠,可惜他如今并不需要断子绝孙,不然这点小忙,她还是能帮上的。
她松了口气,“不必不必,酆卿放心,此债我会还你的,我每日下课,去你那处做观赏鱼还债。”
酆惕闻言一愣,一条小鱼倒还挺拼的。
他见她这般认真,自也是没有拒绝,“也好,这样我们也能时常相见。”
…
夭枝从仙人顶下课,别了酆惕特地下了凡间,买了清茶团子并一壶酒回来。
他们精怪想要关系恢复如初,自也是投其所好,不能亲亲蹭蹭,投喂也是方法之一的。
她回来便直奔宋听檐那处,毕竟这清茶团要趁热才好吃。
夭枝端着清茶团子往大殿而去,这个时辰,他应当在处理政务,储君事宜极多,掌管三重天,自是十分繁忙。
夭枝进了殿,果然见宋听檐坐在里头看折子,殿中空寂,只余他一人。
灵鹤仙人端着公文往外走来,见着她开口问道,“仙子可碰上了酆仙君,他早间特特寻你,还提了不少小玩意儿,我已经让仙娥放到你院中了。”
“见着了,他闲着无事,陪我一道上课去了。”夭枝连连点头,赞赏不已,酆惕果然是在凡间混过的人,还送礼物恭贺她,太客气了。
她喜欢。
灵鹤仙人应声离开,她端着清茶团子,走到他桌案旁,将手中的酒和清茶团子放到桌上,见他未言,不由开口道,“你若是累了,便歇一歇,这清茶团子是你最喜欢的那家而来,这酒我也尝过,可是一绝。”
夭枝实在不知道他如今喜好,因为她真的看不出来,无论是衣着还是吃食,亦或是言行都与往日不同。
她只知他往日喜欢饮酒,也喜欢吃清茶团子。
那如今自然应当还是喜欢的,否则清茶团子这般乡间小食,怎么会名扬天下?
宋听檐放下折子,看向桌前的清茶团子和一壶酒,皆是凡间样式。
他看了片刻,缓缓抬眼看来,“凡间之物何以出现在天界?”
夭枝坦然开口,“九重天上没有这种小食,我亦不会做,恐怕做了,你会不喜欢,便去凡间买了来,就是你以前常去的那处,我这次去,他们生意更好了,味道应当没变。”
宋听檐却开口,“我并不喜欢。”
夭枝闻言一顿,后头的话竟是说不出来了。
怎会不喜欢了呢?他明明应该很喜欢吃的。
宋听檐却看着她,眼中神情格外清明,话间亦是冷然,“夭枝,我并不是凡间的宋听檐,也不喜欢清茶团子,更不喜饮酒。
抚琴品茗、对弈听雨、焚香侯月,我从来没有过,亦不喜欢,你如今都还没有看清吗?还要把我当做他?”
夭枝眼睫一颤,他这话听在耳里,脑中竟是一片空白。
宋听檐面容不改,却无半分温润,清冷如高高在上的神祇,疏离不可近,“凡间一场于神仙来说,不过是过眼烟云一场梦,皆是命簿所写,非我所意,你不必放在心上。
你既拜了我为师,我便教导于你,倘若你没有心思修行,又何必拜我为师?”他缓缓而道,视线落在她面上,“我是你的师父,不是凡间的贤王殿下。
你从头到尾都该想清楚,你是真的想要拜我为师在九重天上修行,还是为了凡间那段历劫之中的人而来?”
夭枝闻言生生顿住,竟是回不出半个字。
他眼中何其陌生,根本没有簿辞的影子。
他看她的眼神,仿佛看一个陌生弟子。
夭枝竟是半响都反应不过来,神情都有些呆滞。
难怪……难怪她总是觉得不对,她总是觉得他很远……
原来是不一样啊……
他行事完全不同凡间的他,连性子都完全不同。
他从来不笑,他不喜风雅之事,自也不会于吃食上金贵难养,他也没有养那些胖乎乎的鱼,自也不会每日定时去喂。
他不逗鱼,不喜玩笑,不爱抚琴,也从不雕刻事物,性子也冷淡。
她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如此场面,她第一次这般恍惚错愕。
倘若是宋听檐,他必然能给她办法罢,他那样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