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我九重天(139)

夭枝方才的心思全在周旋,并没有察觉到自己手掌心的痛,如今手掌心的痛处才传过来,夹带着落下的凉雨,疼得越发明显,“我随殿下而去,自随殿下而来。”

宋听檐抬眼看来,很轻地问道,“先生不怕死吗?”

她心中也没有别的想法,闻言只是笑起,“殿下从不与人一见如故,我却见殿下如故,死之一字于我本就如无物?”

确实于她无碍,她一个神仙又不是凡人,只要不上泯灭道,便能无限复活。

雨瓢泼而下,尽湿衣衫,偶有一丝风携雨而过,湿润中平添凉爽之意。

皇权面前杀人如捏死蝼蚁般简单,便是株连九族、十族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这不是寻常你来我往的相交,这是豁出命的事,试问这天下谁敢掺和?

宋听檐看着她,许久未言。

“多谢。”他的声音夹杂雨声传来,却叫人听得真切,自然是真心谢她。

夭枝只觉和他的距离瞬间近了许多,不同于乌古族禹州那般泛泛之交。

唉,她终究还是整棵树卷进来了。

皇帝又岂是好相与的,自古坐这个位置的,多疑猜疑才能长久,绝不可能轻拿轻放……

第39章 殿下是第一个无需我按着的。

宋听檐往前走了一步,跪了太久,险些没站稳。

老太监见状连忙扶着他,实则阻拦他,“殿下,都这么一遭了,你可不能再这般行事,即便是豁出去自己,也该为夭大人着想,万一陛下盛怒牵连了她,岂不害了她的性命?”

宋听檐闻言看向慈宁宫紧闭的大门,再看向周围侍卫团团围着,良久未言。

夭枝看着他这般,自然明白他心里担忧,只是如今是不可能进去了。

皇帝旨意下来,下面的人自然不敢耽搁,一路将宋听檐送回贤王府。

夭枝跟着一道进去,外头老太监开口提醒,“请夭大人跟咱家一道离开,陛下只吩咐贤王殿下在此修身养性。”

这明面上闭门思过,修身养性,实际上便是软禁于此,也不知要关上多久,毕竟自古以来,被关了一辈子的皇子也并非没有。

宋听檐面上依旧没有变化,只是抬眼看着老太监,神情平静,“先生不必送了。”

雨慢慢变小,只淅淅沥沥落着,似绵延春雨,细密如针。

夭枝站在宋听檐面前,冒着雨丝,看向老太监和煦开口,“还望公公宽容一二,禹州赈灾一事还未交接妥善,我还有些话需要问殿下。”

老太监不置可否,只是开口隐含威胁,“夭大人官职在身,若时间太长,难免渎职之名啊。”

为官之人自然最怕仕途有碍,更何况官场皆为男子,本朝也就她这么一个女子,还是皇帝开的先例,能做到让圣上亲自点名落了个官职,哪怕是虚职,也不是容易的事。

寻常人听到此话,自然会权衡利弊,懂得和贤王撇清关系。

老太监说完,周围忽然安静下来,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仿佛全都在等夭枝的反应。

夭枝依旧未动,还是一派不在意,“多谢公公提醒,我自会谨记于心。”

宋听檐闻言视线落在她身上。

话既说到这份上,夭枝依旧我行我素,老太监自然也不多管,等她在官场上久久不得志,自己便也就清楚了,“奴才在外头等您。”

门缓缓关上,这门太大,一关仿佛隔绝了外面所有。

关门容易,开门难,惹皇帝不喜,谁敢在皇帝面前替他说情?

更何况他并无母族扶持。

夭枝转身看向宋听檐,他安静站着,如今细雨蒙蒙,乌发浸湿,眉眼越发深远雅致。

夭枝步上台阶,走到廊下,对上他的视线,“陛下今日所为为何,殿下心中可有分明?”

宋听檐心中自然明白,他看着廊外纷纷细雨,“无非是为了宝藏。”

皇帝今日这一怒本就只为威逼宋听檐,但夭枝不敢保证,她若是不在,皇帝是不是真的会杀了他?

她想到他如今的处境,心中又沉了几分,这差事恐怕不好办,倒不如劝他将此事说出来。

“殿下会说吗,经此之后,说不准殿下会永远幽禁于此?”

“不会。”宋听檐轻浅回了两个字,似乎早已看清自己的命运。

夭枝有些急,话里有话开口,“殿下为何不说?太后娘娘想来如今也未得到宝藏,否则怎会“病重”?”

檐下细雨,绵绵如针,显出几分朦胧,他垂下眼,良久才叹道,“如今这般便是最好的局面。

我告诉皇祖母乌古族的宝藏,是因为此事她知晓也只能暗中探查,乌古族凶险非常,皇祖母派去的人必然找不到宝藏所在,也好消磨她的执念,折了私兵便无力再寻。皇权既然已经交到了父皇手里,便不该再内斗,否则必是亏虚国力,苦了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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