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班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不知道,一来就坐甄真位置上了。”
“全班最不好惹的两个人凑一块去了。”
“话说你们觉不觉得甄真有些奇怪?”
“是啊,一句话都不说,我都不见她把口罩摘下来过,老师们居然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别是特殊情况,毁容了?”
议论声音越来越大,温时本来不想理会,但这小崽子们想象力丰富得很,再说下去说不准又要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他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两下:“议论什么?四级试卷写完了?”
班里又恢复了安静。
不过温时今天坐在这里的目的,也全然不是要让甄真好过,温大帅哥的字典里就没有吃亏两个字,甄真不记得他了,那正好,落到他手里,不得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摘口罩是吧?
我就非要看看你摘了口罩会怎么样。
温时这里如意算盘打得很好,今天还特意来早了一些,但是预备铃响了,人还是没来。
温时皱了皱眉,以他对甄真的了解,这人是只会早到,不会迟到的。
他有些不耐烦,这时手机突然响了一下。
马玲:“甄真今天晚自习请假了,假条在我这儿。”
马玲是大一的辅导员,也是计算机班的班主任,平时很忙,又加上怀孕了,班里的事她基本都交给了温时。
温时有些不满,怎么请假没告诉他,他回消息:“甄真跟您说的?”
“她妈妈请的假。”马玲说,“对了,你等会儿来趟办公室,我有点事跟你说。”
温时看到这条毫不犹豫就起身走出了教室:“赵新寅,等会上课签到。”
赵新寅还没来得及应,温时已经走出了教室,他把签到表拿出来,那个从后门出去的小班又突然从前门进来:“甄真今晚请假。”
“啊,噢噢,好的。”
温时在去学院办公楼的路上点开和甄真的聊天对话框。
“怎么开学就请假?”
“请假怎么不跟我说?”
“你怎么了?”
几条消息编辑了又删除,又再编辑,转眼间已经走到了学院办公楼,温时正准备进办公之前想好把消息发出去,马玲正好从楼上下来,看到他在那站着,问:“怎么不进去?”
温时刚编辑,闻声抬头:“正准备进去。”
马玲想到办公室人有些多,还有在值班的学生会干事,所以干脆道:“算了在这儿说吧。”
在哪都可以,温时天生就像没骨头似的,看到那里都想靠,他顺势往旁边的扶手一靠,啪啪按了两下手机:“恩,您说。”
“之前忙忘了。”马玲叹了口气,“你多注意一下咱们班那个甄真。”
温时刚准备按下发送,听到这句话时猛地停住,他抬起头:“甄真?”
“之前一直在忙新生的事情,也忘了跟你说这事”
温时跟马玲没说多久,马玲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甄真有社交障碍,之前已经治疗过一年,虽然好了很多,但是本身还在靠着药物维持,在学校这种人又多又杂的地方,还有很多意外,所以才嘱咐温时平时多上点心。
社交障碍像四块巨石重重地压在温时胸口,直到走到家楼下他都没回过神来。
隐隐有陶笛声从上面传来,温时抬眼看过去,甄真家里的灯是亮着的,窗口好像坐了一个人。
看到甄真那双没有光彩的眼睛时没想到,看到甄真甩开自己的没想到,看到她狼狈地蹲在地上时没想到,社交障碍这种玩意儿怎么会跟那个笑起来就像是花开的小姑娘搭上关系。
温时在楼下没动弹,楼上的陶笛声他很耳熟,当年学校的艺术节,甄真上台演出表演的就是陶笛。
她穿着白裙,一直扎着的马尾也散开,柔顺地披散在肩头,吹的就是这首故乡的原风景,静谧又美好。
那一天后,甄真几乎成为了全校所有男生的白月光。
那个抱着猫问自己要不要摸一摸的女孩子,怎么会有社交障碍?
所以现在低了两届的原因也是因为去治疗了一年。
温时双手不自觉地捏紧,嗓子又干又涩,发不出一点声音。
楼下有几个人打开门走出来,温时往旁边移了一步,那几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近,一女二男,其中一对看起来是夫妻,穿着得体,举止也很得体,另外一个拿着一个公文包。
“孙医生,麻烦你了。”女人声音很柔。
被叫做孙医生的人笑了一下:“应该的,甄小姐现在虽然情况已经好了很多,但不能急于求成,你们要给她足够的空间。”
甄小姐三个字砸在温时的耳朵里,他猛地回神,再回头时,三个人已经上了同一辆车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