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玉盏是琉璃所制,透过那琉璃,虞清光甚至可以看到里头黑色的药。
鄢容拿咬了一勺,微微吹凉,这才放在虞清光唇边。
那勺子刚放在唇边,虞清光便嗅到一股恶苦,苦的她眉头不由得蹙起,连带着身子都遏制不住的在发抖。
虞清光本想开口说话,可她实在是没什么力气,只能恹恹的撇过脸去,躲开那勺子。
鄢容知道虞清光嫌苦,便开口道:“我放了糖,不会苦的。”
虞清光闻言,这才看过来,视线落在那黝黑的勺子上,鼻息间仍旧萦绕着浓烈的苦味。
她蹙起眉头,硬是盯着那勺子半晌,似乎做了许久的心理准备,这才凑过去,微微张口。
只是那药刚溢进口中一丝,虞清光便猛地拧起眉头。
实在是太苦了,苦的她舌尖都在颤抖,甚至她脑子都有一瞬间的空白。
今日的药似乎比她这辈子喝过的,都要苦上百倍,让她一点都忍受不了。
虞清光连忙阖上唇,偏过头去。
鄢容正倾斜勺子,却见虞清光一偏脑袋,那勺子中的药便微微溢了出来,顺着她的唇角流过下颌,沿着脖颈滑去。
鄢容连忙放下玉盏,用袖子为虞清光擦拭滑向脖颈的药汁。
见虞清光并不喝药,鄢容一时也有些发难,只是哄道:“你不喝药,如何能好起来?”
虞清光只是看着她,眸中的抗拒十分明显。
她向来都不爱喝药,以前喝药时虽说并未被人催促,可心中也是做足了准备。
但今日也不知怎么了,虞清光只觉得头好疼,身上没有一点力气,药也好苦,她一点也不想喝。
鄢容看了虞清光半晌,又开口道:“我再放些糖给你?”
虞清光摇头,动了动唇,这才轻声道:“我怕苦。”
眼前的女子面色恹恹的,薄唇也有些苍白,她长睫黑如鸦羽,乖乖的垂掩着,在她眼下打出一片阴影。
鄢容端着茶盏的手一时便有些无所适从,他实在不知道要如何去哄虞清光将药喝下,纠结半晌,才试探的问了一句:“我喂你?”
饶是虞清光此时有些思绪昏沉,却也听出了鄢容的意思。
虞清光慢吞吞的掀起眸子看他,却什么都没说。
鄢容见虞清光没什么反应,他抿了抿唇,只能硬着头皮喝一口药汁,而后倾身过来,慢吞吞的靠近虞清光。
与那苦味不同,向她裹挟而来的,是一股及其清淡的水沉香。
鄢容凑过来时,逐渐放慢了动作。
两人越靠越近,鼻尖几乎贴在一起,薄唇之间也只隔了一指的宽度,只见那一指的距离越来越小,只消两人任谁一动,那唇便能贴在一起。
可就在这时,鄢容却停了下来。
他垂眸,看向虞清光,后者敛着眸子,却并不看他。
他不知道虞清光这副态度是默许,还是拒绝,但他没有再动。
他想看虞清光是接纳他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避着视线却不看他,即便这只是喂药。
鄢容眸色微微暗了些,半晌,这才抬起手,捏起虞清光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
在虞清光被迫抬颌看向鄢容的瞬间,她的唇便不由自主的被迫朝着鄢容的贴了过去。
两人的视线也在这一瞬间交汇,虞清光只觉的唇上传来一抹柔软的凉意,她眸色微微一颤,便闭上了眼。
而后,她只觉得自己的唇被撬开,一股苦涩的药味涌入口中。
那苦味让她难以下咽,她想要吐出,却被鄢容狠狠的堵住了唇,她拒绝不得,便只能用舌尖去抵,那药汁便顺着她的唇角流了下来。
鄢容渡过来的药汁一半洒了出来,一半被虞清光吃进了嘴里。
那乌色的药汁不禁仅顺着虞清光的唇角洒下,也顺着鄢容的唇角流到了下颌,鄢容抬手,只是用指尖轻轻抿掉。
而虞清光唇角的药汁,则是从下颌蜿蜒到了颈间最后没入衣领,留下一道浅色痕迹。
鄢容将口中的药喂给虞清光后,便吻住她的唇角,薄唇沿着药汁流向的轨迹一路抿过,那褐色的药痕吞食口中。
片刻后,鄢容松开虞清光,继续喝下一口药汁,凑过去,再次渡给她。
那玉盏并不大,里头的药汁也不多,约莫几勺便能喝净,可虞清光却觉得鄢容给她喂了一口又一口,将她唇角和脖颈的药汁抿了一遍又一遍。
次数多的她数都数不清,直到最后连她都有些意乱。
那口中苦涩的药味逐渐消褪,竟是让她微微尝出了些甘甜,是鄢容放的糖么?为何她刚开始并未尝出甜来?
一瞬间的甘甜让她生出了些错觉,鄢容真的在给她喂药吗?
……这种感觉好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