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或者是对她曾经骗她的报复。
但之前的种种,本来就是交易而已,她欺骗鄢容,引他走上仕途,事后她全身而退,不留丝毫痕迹。
一段以欺骗为由的过去,怎么也不可能再重归原样。
而且,这对她来说根本就没有意义。
鄢容被虞清光说中心事,眸色微动,却是抿唇道,“我听不懂。”
虞清光被他装傻的态度惹得只想笑。
……听不懂?
他怎么可能会听不懂。
她迎上鄢容的眸子,一字一句正色道,“这世上从来就没有纪灵瑶这个人,即便是有,那也在四年前死了,我现在是虞清光。”
“那又怎样?”鄢容道。
“……”虞清光眸色不变,仍淡淡道:“你想要的是纪灵瑶,并非是我。”
鄢容默了一瞬,看向虞清光时表情有些复杂,他微微拧起眉,似是不能理解虞清光的这番话。
他语气有些着急,似是质问:“可纪灵瑶分明是你扮的,你与她又有何区别?”
少年眸色在烛光下不再那般幽暗,瞳孔微微泛着碎光:“无论你扮成谁,你难道就不是你了?”
“……”虞清光被问的一哂,半晌接不上话。
纪灵瑶的确是她假扮的,若要细问她与纪灵瑶的区别,恐怕也只是名字不同。
虞清光忽然觉得有些茫然,鄢容为何如此执着于纪灵瑶?不过只是个下人而已,何至于他如此在意?
但鄢容的在意又能给她带来什么?
像现在这样把她困在府中?
或是将她带入京中誉王府,让她做一辈子的婢女?
亦或是他善心大发,再赐她一个妾位。
毕竟以她这样的身份,能入高门当妾,配得上一句飞上枝头。
虞清光恍惚间觉得回到了四年前。
那天她收拾好包袱,准备借着火势逃走。
临走前,誉王问了她一句:“我儿子似乎也挺在意你的,你要不就留下来吧?”
“留下来?”虞清光那时还没懂誉王口中的留下来意味着什么,便问了一句:“继续侍奉二公子吗?”
誉王没想到她竟会如此直率,尴尬一笑,还是回答道:“我儿心善,他若是心疼你,会好好待你的,当个妾室应当不成问题。”
虞清光愣了一瞬:“妾?”
即便她是县令之女,但生下来便深受爹娘疼爱,从未想过要与人当妾。
誉王忽觉自己这话说的恐是不对,自然也知虞清光先前的身份,便解释了一句:“也不一定非要是妾,要不我向圣上为我儿请个郡王之位,你当侧妃也行?”
誉王说的十分诚恳,虞清光也并未生气。
一个她不在乎的位置,自然难以引起她的动容。
她们全家因誉王得救,此外,誉王还给了她一大笔钱财,现今为了挽留她,甚至还有心为她谋个侧妃之位,已算是仁至义尽。
虞清光心里也知道,鄢容身份尊贵,她爹是县令,又被贬去官职,誉王自然难许她正妻之位。
她看了自己的包袱,掂量了那银票的重量,抬眸看向誉王笑道:“多谢王爷抬爱,民女还有亲人在家中等候,恐要辜负王爷美意了。”
她有这么多钱,又怎么会稀罕高门的妾位。
可兜兜转转,她终究回到了原地。
先前她面对的是誉王,誉王给了她选择,她选择离开誉王府。
可鄢容绝不会给她离开的机会。
虞清光从离开誉王府时,就下定了决心不会再留下,即便是再次见到鄢容,否则她也不会对爹娘说,她过段时间便会回去寻她们。
而如今她唯一能够离开的机会,就是等鄢容愿意放她回去。
既然鄢容讨厌别人骗他,她不在乎多骗几次,四年前她能装得,如今自然也能继续装。
鄢容想留她在身边,那她便假意留下来。
吃一堑长一智,若是被她骗得多了,对她彻底失望时,自然会放她离去。
若是鄢容被她惹得恼了,厌弃她,自然也省了她费心。
思及此,虞清光收回思绪,抬眸看向鄢容,只是笑道:“大人若是想要我为您更衣,直说便是,何必说那么多弯弯绕绕。”
彼时鄢容仍旧扣着虞清光的手腕,她轻轻挣脱开,垂下眉眼。眉目垂敛的瞬间,她闭上眸子又睁开,尽量将鄢容视作当初的少年。
她学着四年前的样子,缓缓靠近,抬手抬手伸向鄢容的腰间。
那双手细长如玉,指尖微微泛着粉色,勾住少年腰间的玉带,似乎是少年的穿衣变了,又或是隔了太久生疏了。
虞清光解了半天,却不见那玉带有丝毫的松动。
鄢容被虞清光的态度转换打了个措手不及,还是腰间窸窸窣窣的拉扯将他唤回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