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景并不信虞清光心中无事,可又实在拗不过她,便只好作罢。
虞清光用了膳后,便急急出了门,去了马场。
今早的那场梦,她不想用最坏的结果去想,可她却不能不放在心上。
她现在无法离开誉王府,只能认真学好马术,等她同翟星霁离开时,也好能够早点回到萦州去见爹娘。
上半日陈修衣并未在马场,虞清光便自己练了一会儿。
马场自有供人歇息的雅间,到了晌午,虞清光便上楼歇息了一会儿,同浅桥和烟景用了膳,这才又到了马场。
早上日头还晴亮,过了晌午便微微转阴,自然也方便虞清光骑马。
虞清光只听小厮说,陈修衣上午告了假,说有家事要处理,下午再来,却不想到了下午仍旧没见到人,便不由的问了一句。
那小厮也不清楚,只说替虞清光问问管家,便转身去了。
小厮从马场出来,一路朝着楼阁走,转问了好几人,才循迹找到了管家。
三楼亭台视野最是开阔,上头有篷布遮阳,前有绸纱避风,大眼望去能将整个马场都览入眼中,实在是个观景的好位置。
管家就在亭台前,弓着腰,正对着翟星霁汇报着什么。
翟星霁一袭明橙色衣袍,负手立在栏前,他个子高,那篷布悬着的垂穗被风撩过,轻轻擦滑着他鬓上的冠。
小厮循着翟星霁的视线望过去,正好看到了那靠近河溪的马场,正是方才问他话的女子所在。
他仅瞄了一眼,便垂下眸子,视线盯着翟星霁的袍尾。
他见到翟星霁的次数不多,可却也知道这位是主子。
每回见他,都是那身明艳的橙色缎子,若深究下来,方能发现差别。
差在那袍尾的绣线上。
绣线有时是镂花的,有时是暗纹,更多的是弯曲的银纹,那银也不像是线,像是将银子碾碎,镀上去的银箔。
他时常会想,若是扣下一点,也能抵几钱铜板。
管家听见脚步声,便回头问了句:“做什么?”
小厮连忙刚收回视线,垂眉道:“虞姑娘见陈骑师今日告假,问了缘由,小的便来问问您。”
管家平日里管得事务多,见小厮过来还当是有什么要事,却不想是这般举足轻重的小事,当即沉了脸色,斥道:“不长脑子的蠢货,这种事也要来问?滚下去。”
小厮挨了顿骂,只好灰头土脸的弓着身子下楼。
刚一转身,便被人叫住。
“慢着。”翟星霁转过头来,看着管家问陈修衣缘由:“她为何告假?”
管家揣着手,笑的恭敬:“陈骑师说亲人身体抱恙,请了半日的假,但是下午却没来,也没托人送话,小的只当她没处理完琐事。”
翟星霁应了一声,吩咐道:“教人去瞧瞧,莫要出了什么事。”
管家连忙点头恭维:“是是,小的这就去。”
说着,他还转头给那小厮递了一眼,小厮会意,连忙跟上。
翟星霁叫住小厮,淡淡道:“你不必再过去传话,我去就行。”
小厮应声,便跟着管家下了楼。
翟星霁立在栏前又观望了会儿,只见虞清光动作熟练不少,手中拉着马缰,掉头转弯也十分流畅。
他心中惊觉虞清光学的实在是快,虽说他这马场里的马都是驯过的,不易惊马,甚至连跑也算不上,可这才三日而已,竟是让虞清光学了个有模有样。
翟星霁收回思绪,转身下楼,朝着马场走去。
虞清光又跑了两圈,没等来那问话的小厮,却见翟星霁朝着她走了过来。
她仍旧还记得宫宴那日,翟星霁嗤笑着离去的背影。
虞清光觉得自己那些话触怒了翟星霁,便有一段日子不会见他,却不想翟星霁没事人似的,拉开马场的围栏,歪着头对着她笑。
这会儿正好太阳从云中探出,光落在翟星霁身上,将那橙色缎子照的更加明艳,袍尾的银纹也溢出刺目的光来。
“看来陈骑师教的不错,才让你这般惦记她。”
听他提到了陈修衣,虞清光便问了句:“她怎的告假了?”
翟星霁走上前,对着虞清光抬手,“她家人身体抱恙,我已遣人去她家中问候了,不必担心。”
虞清光见他对自己伸手,似乎是要接她下来,便拒绝了:“不用,我自己能下。”
她刚想动身翻身下马,却见翟星霁噗嗤笑出了声,他笑了好一会儿,这才抬眸看向虞清光,眼中带着戏谑。
“我可没想要接你下来,”说着,他又勾了勾手指,“把马缰给我。”
知自己想岔了,虞清光便有些尴尬,她抿了抿唇,却未有动作,而是硬着头皮问了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