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
“可是我等泛泛之辈又如何能救叶掌事呢,圣旨已下,上意难改啊……”
“唉,有心无力啊……”
见状,林啸洐立时开口,“便是一星力量,也要试一试!我等写万民书,向京都呈递,为叶掌事求情!”
“万民书?好!好!”
李掌事从人群之外挤进来,“好,从前叶掌事无辜被栽赃陷害,我等不能相救,如今自然不该袖手旁观,万民书便由晟州商会提笔,诸位皆去商会记名如何?”
“好,我去!”
“我也去,大家都去!”
赞同声纷纷响起,东市长街一片哗然,接连不断有人闻声自家中跑出。
林啸洐双手抱拳,“多谢诸位,还得劳烦诸位,尽快将此事传出去,在下这便回商会提书!”
说罢,林啸洐走出人群,同李掌事一起往商会走去。
“走,大家都去叫人,等会一起去商会!”
“好!”
林皖素见状,立时转身,往反方向跑去。
……
日暮,巴怀山祭庙之中,一黑衣人影自侧窗悄然翻进,走到禅房内室。
内室蒲团之上,身着灰衣的居士正在打坐。
黑衣人走到居士身后,单膝跪地行礼,“六皇子,长尊说,是时候了。”
闻此,六尘居士缓缓睁开紧闭的双眸,随而放下双手,轻舒了口气,“知道了。”
影卫颔首,随即悄无声息地退出了禅房。
……
万民书写罢,光是记名便前后耗了三天三夜,绢帛卷轴长达数十尺,林啸洐日夜守在商会门前,昼夜不休。
直至全部记完,他倒头昏迷了一天一夜,醒来后,便急不可耐地往京都赶。
临行前,林皖素忽而奔至其跟前,将一卷轴交给他,“这是晟州女子的心声,虽不及万民之浩荡,但也是真切祈愿,还望兄长一并带去京都。”
林啸洐望着自家小妹,眼角泛红,郑重地伸手接过,“好,为兄一定带到。”
说罢,便转身策马,带着满城之希翼,向着京都狂奔而去。
……
京都皇宫,乾心殿内,晟州万民请愿书从案上垂至案下,大胤天子手执首端,眉头紧皱。
殿内,周桓通等几位大臣肃穆而立,不发一言。
皇帝读罢万民书,将其掷在案上,默然良久。
“万民书,寡人自登基以来,还是头一回见到这般万民请愿之情形。”
闻此,几位大臣皆是眉眼流转。
“拿下去,给他们也瞧瞧。”皇帝朝饶听岘示意。
后者颔首,立时同几个小内官上前,将那长长的万民书抬至殿下,拉在几位大臣身前。
众人阅过开篇后,望着后头密密麻麻的人名,心下不禁感到震撼。
周桓通率先开口道:“圣上,微臣以为,如此万民请愿,实属难得,想必那叶氏当真为商贤德,才会有这般情形,微臣心头既震撼又欣慰。”
“欣慰?”皇帝诧异。
“是,”周桓通颔首,“那叶氏不过一介商贾,却如此忠君爱民,说明圣上圣德贤明,四方感沐,清平世界,民富国强,盛世之下人人心怀感恩,是大胤之福,微臣自然欣慰。”
“话虽如此说,但女子之身执掌大胤第一商会……实在有违伦理法度……”另一位大臣思虑。
“可大胤律法也并未明确记载,女子不可处身商会,”周桓通转头望向那大臣,“同样是女子,古有木兰替父从军,大破敌军保家卫国,今有叶氏舍身取义,揭发逆贼永绝后患,纵然有违礼制,却是出于大义,”说着,他转头望向皇帝,“圣上,微臣听闻,当初夏鸿翊等逆贼之所以那般不留余地,早早暴露,叶氏在其中还有献计之功,而且,此番清除李季等余党,叶氏更是有功。倘若叶氏并不那般忠君爱国,她是可以与贼人周旋,保自身与族人平安,可叶氏感沐皇恩浩荡,才会明知死罪,也义无反顾。小小女子,如此深明大义,微臣很难不动容啊。”
说着,周桓通唇间轻叹,“微臣无福,膝下无子,唯有两个女儿,微臣不知怎的,听闻叶氏之事后,总会思及自己的女儿……”
闻此,皇帝不知想到何事,睫羽微垂,面上显出几分动容。
“周大人膝下有女难免心有感触,只是女作男身这般欺上瞒下,弄虚作假之事,实在匪夷所思,况且一介女流,手握商会话事大权,动辄左右商贸大计,谁人能说日后不会有更令人瞠目结舌之事发生。”又一大臣说道。
饶听岘闻声,微微眯起了眼眸。
新继稽尉大臣秦泓世瞥过圣上面色,作揖开口道:“圣上,此万民书言辞恳切,民心真挚,实在不可大意。听周大人一番言论后,微臣认为,法不外乎人情,纵然那叶氏有罪,却也有功,功过相抵,也无不可。况且,如今后宫难得遇喜,为慎重起见,血光杀生之事,实在不宜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