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阵平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用捏着烟丝的手背擦了一下汗,对云居久理说:“我记得我的车上好像有塑胶手套,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是万一关键时候能保我一命呢?你去帮我拿一下吧。就在后车厢左边的柜子里,上次帮你装书的时候我塞进去的,你应该知道吧?”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用,但是目前为止好像也只能这样做了。
云居久理忙不迭地点头:“好,我去拿。”
因为整个地面下陷,他们脚踩的地方也非常不稳,感觉就像是被无数块碎石堆积起来的短暂通道。所以云居久理只能用爬行的姿势往回走,这样一来她的膝盖和手臂和尖锐的石块摩擦着,所带来的疼痛感要远比自己刚才坠落的时候还要疼痛很多。
松田阵平的那辆车早就已经破烂不堪,被石块压成了扁平状。
云居久理钻进去的时候非常吃力,更别说是打开后车厢了。
云居久理握着几乎相当于快要没电*了的手电筒,一点点地把后车厢的东西挪出来。
整个车都被石块压得扁平,光是伸手就已经很困难了,更别提在里面找东西。
云居久理一边翻找,一边忍受着灰尘钻进肺腔和呼吸道的疼痛感。
“咳咳……”她的眼睛快要睁不开了。
时间过去了多久,云居久理也不知道。
但是她只知道,这一分一秒的更迭都让死亡距离她更近了一点。
没有。
没有。
什么都没有。
云居久理几乎把整个后车厢里面的所有东西都挪了出来,并没有松田阵平所说的手套。
云居久理的脑袋像是被谁用棍棒重击了似的,疼痛不已。
她好像被骗了……
她是被松田阵平故意叫走的。
*
“你知道大自然里面最喜欢和敌人同归于尽的动物是什么吗?”梅泽一见瘫坐在缝隙里面,借着微光看着双手动作已经逐渐慢下来的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回答道:“老虎,就像我现在面对的这个型号的炸弾一样,它在你们圈子里也有一个外号叫‘tiger’不是吗?它拥有着非常精密的自我保护系统,一但引爆线受到破坏后就会立刻对碰触到的人释放电流。即使穿着绝缘服,也会因为在加热和高压等影响下,出现“击穿”现象。”
梅泽一见微微蹙眉。
松田阵平语气轻快,好像已经找到了那根最重要的线,坐在旁边开始慢慢地品尝烟草的味道。
他面前的炸弾倒数的数字,已经开始进入了最后两分钟的计数。
“你不害怕吗?”梅泽一见问。
“像我们这样的人,经常性地和炸弾打交道,早就已经习惯了。本来想着等到找到了‘传真炸弾犯’给那家伙报仇之后,再回到机动部队,但是现在看来应该是不行了。”松田阵平揉了揉自己肩膀上的伤口,听不出来有什么特别的疲倦,但是语气明显没有刚才那么有精神了。
梅泽一见知道因为刚才云居久理在,所以松田阵平其实一直都在忍,但现在他不需要忍了。
松田阵平连抬手臂的力气都没有,只是咬着那根已经快要燃烧殆尽的烟草,右手紧握着剪刀好像在等着最后一刻。
在这种时候他都没有选择离开。
其实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你和我真的挺像的。”
这是梅泽一见对他此时此刻表现出来的样子,做出来的评价。
如果四年前他没有辞职的话,现在作为松田阵平的上级应该会很疼爱这个后辈吧。
“你真的很喜欢她?”
松田阵平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出了这句话,便跟着笑笑:“被一个男人这样问还真有点不好意思,不过我是很喜欢她这没什么可否认的。”
“即使你不知道她之前是什么样的人?”
“我这个人交朋友和谈恋爱从来都不管对方之前是什么样的人,就比如说你。”松田阵平抬眸看他。
在这短暂的两分钟内。
松田阵平忽然想起已经快要被自己忘记了的,刚开始和云居久理认识时候的样子了,
那个时候他也没有觉得自己会跟一个在地铁站里认识的女孩,有那么多的交集。
对于松田阵平来说,那只是对于他来说再寻常不过的一个下午,偶然遇到了一个案子然后随手处理掉了而已。
虽然后来,他对屡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个女人也没有太多的印象,就因为这个还被白鸟任三郎调侃说是直男。但松田阵平那个时候一门心思都在帮萩原研二报仇上,根本没有别的什么想法去照顾自己的事情。
所有的一切发生变化。
似乎都是在摩天轮上……
“我也挺欣赏你的,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也很想仔细听听你的故事,老前辈。”松田阵平长长舒了口气。“不过你利用我的职位,跑到这种地方来,应该还有别的什么目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