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她这件事,比自己预想的,要更久远。
段阿姨端着面出来,可能是因为太好吃了,宋知吃着吃着就哭了。
接过段阿姨怀里女孩递上来的纸巾,道了一句谢谢。
这个世界上,只有段阿姨一个人能做出这么好吃的面了。
和着眼泪都吃完了。
城市有高楼大厦,却看不见星星,晚上躺在榻榻米上看着头顶的玻璃窗,星星还是那么多,就如那晚。
宋知自问自答,“孔雀东南飞,为什么不是西北呢? ”
“西北有高楼,上与浮云齐。 ”
“高楼有多高呢?”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
第二天一早,她穿着一身运动服动身去爬山,她想去找赵云寺走一走,路边有树和草,她想起杭澈拒绝舒媚陪同上山的那句话:就像漫山的桃树不会为了等一旁的小草而停止成长,她们各自有自己的节奏。
宋知想,如果是她,她一定会怼回去:但这并不影响她们长在一起,长久陪伴。
到达寺庙山顶的时候,宋知站在石柱栏杆望着远处山峦,手落在栏杆上的一条条红色绸带上,那些绸带被风吹得飒飒作响。
祈福的彩带是游人的愿望,被树枝高高挂起,宋知有些后悔,后悔当时自己没有和杭澈一起来一次这里。
“你求什么?”有年轻的游客问着同伴。
“当然是求姻缘啊!盘山盛开桃花,在这边求姻缘桃花很灵的好吗?”同伴挥动着手上的红丝带,“而且一定要把红绸带系在宝殿正门最中间的这块石栏上,愿力最强了。”
年轻人一脸不屑,“切,谈恋爱挖野菜谈恋爱倒大霉,我就不求姻缘,肯定也有人和我一样。”
她们抬头看见正望着自己的女人,礼貌地和宋知打着招呼,“小姐姐,可以让一下么?”
“不好意思。”宋知回过神往旁边让了一步。
“哇,这好多人哦,我看看他们都写的什么?”
“永远在一起,天生一对,我喜欢你。还真都是求姻缘的。”年轻人忽然对同伴叫起来,“诶诶诶!你看,这个就不是!你输了!”
“写的什么?”同伴很不服气。
年轻人看着经历风雨有些模糊的字迹,一字一字读了出来,“知知,祝你开心,不只今天,天天开心。”
已经转身的宋知突然疯了一样冲上去,不管不顾推开了她们。
同伴扶着年轻女孩,两人对这个刚才还礼貌得体的女人露出不悦的表情,同伴上前交涉,“姐姐,我们要挂绸带,可以让一下么?”
宋知双手托着那条红绸,眼睛盯着上面的字迹,态度坚决,“不可以!”
“这又不是你家!”同伴早就看不惯女人鲁莽的样子。
“欸,算了算了。”年轻女孩拽住同伴的袖子,小声提醒,“你看她。”
同伴大惊失色,两人面面相觑,“我刚刚就拉了她一下,怎么就哭了啊。”
“快走快走。”
宋知脑内一阵啸叫,天旋地转,段阿姨的话带着回忆闯进她的脑海,“漫山遍野的桃花,自然是祈求桃花运啦!很灵的!”
“杭澈?她好像上山了。”
“上山干吗?”
“好像是去赵云寺。”
“求什么?”
“说出来就不灵了。”
“小气鬼。”
回忆是乱码的程序,不停地排列组合,曾经那些被忽略的细枝末节,无时无刻随时随地迭代,越来越清晰。
真正的失去,不是在离开的那一刻,而是在日后想起的每一刻。
那条绸带知知的旁边多了两个字:清清。
****
刚出机场,那个在北京租不起房子的北漂姑娘,派来接她的竟然是一辆迈巴赫。
原来,黎浦回到江西后,继承家里的瓷器厂,他们家盛产玲珑瓷,质地和做工都是一流,加上她带着技术团队做了一些改良后,更适合当下新潮。
市场上供不应求,出口海外。
车停在白墙青瓦的徽派建筑前,青石砖铺就的广场上还有七八辆豪车。
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从大门迎了出来,“您好,宋律师,舟车劳顿,还请随我先去偏厅喝杯茶。”
宋知看着眼前烟雨江南园林般的建筑,掐了掐自己确定不是在做梦,她表面淡定从容,跟随着管家踏进大宅,穿过走廊,行至一处中式院落的偏厅。
古朴的木质座椅上摆放着精致的瓷碟,上面盛着各类糕点和水果。
一旁的姑娘给她沏了茶,宋知听见屏障隔壁熟悉的声音传来。
“违约?对方是不是不知道我之前是干什么的,和我纠合约条款,那就让他们血本无归吧。”黎浦对一旁的老者吩咐道。
那是宋知从来没在黎浦身上听过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