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坐下后就有些紧张,双手一直抓着横梁,此刻正挪到边上,舒媚绕到杭澈左边,两人将她夹在了中间,师傅看了三人脸上露出神秘的笑意。
三人稳稳坐下之后,杭澈右手撑着伞,又担心挤着宋知,便稍微靠左边一些,舒媚心里自然是乐开了怀,脸上还有些红晕,一把伞下,各有心事。
舒媚双脚并拢,手肘撑在膝盖上,右手捧着脸,左手勾着那顶大帽子,眼睛看着纸伞上方的五彩棉做的满穿线,她想起刚才师傅开的玩笑,“难怪许仙要还伞,这玩意儿做一把这么费劲,可不要还给人家,好歹也是个贵重物品。”
听到她的碎碎念,师傅搭了句腔,“你们这伞是在巷口的哑巴程那里买的吧?”
哑巴程?应该说的就是那位口吃不太清楚的小伙子了,杭澈侧身礼貌点头,“是的,手艺挺好的,结实又美观。”
“也就是遇到你们这种识货的,不然他一个月也卖不出去半把,价格太高了,脾气还犟得很,一分钱也不肯便宜。”师傅虽然口中数落,但言语里并没有半分轻视。
“手艺人多多少少可能都有一些坚持吧。”宋知替小伙子说了句话,师傅注意到她坐姿有些僵硬,双手一直保持着牢牢紧扣横梁的姿势。
“丫头,你不会水吧。”师傅轻而易举地点破了宋知此刻如坐针毡的窘迫。
舒媚探出头,宋知眼神闪躲了一下,“您真厉害,我确实不会游泳。”
话音刚落,舒媚像看稀奇动物一样,“你居然不会游泳?”
宋知肩头一垂,语气有些轻,“以前有次落过水差点交代了,所以很少游泳。”
“原来是这样,丫头你绝对放心。”师傅摆着手信誓旦旦打着保票,“别的不敢说,在我这条船上,你想掉下去我都不答应!”
也许是师傅性格实在豁达开朗,三人也打开了话匣子,舒媚转了身,“你每天撑船无不无聊啊?风吹日晒感觉好辛苦啊,这个很挣钱吗?一天大概能拉多少客人啊?”
她的问题就像机关枪一样收不住,杭澈起了个身扶着宋知也转身对着师傅坐着。
筏舟碎金波,揽风醉心河。
她们无法预知前面的风景,却可以看清走过的路。
“你这丫头,这么多问题,老汉我记不住哇。”师傅心情极好,很是喜欢健谈的客人,“不过这个旅游景点开发没几年,知道的人不多,游客也不多,靠这个维持生计怕是早就饿死了。”
“你们不是流行说什么啃老族吗?我啊是啃小族,我儿子每个月给我四千块钱生活费呢。”骄傲得意之意溢于言表。
舒媚最会抬轿子,身家性命可都交代在船夫身上,自然也都捡好听的话说,“那也是你教育得好,不然你儿子怎么会这么孝顺。”她话锋一转给别人留了接话的余地,“你儿子这么孝顺,你还受这辛苦干吗?该享清福啊!”
“我闲不住啊,之前去城里住了一段日子,家家户户都关着门,邻居几个月都不知道长啥样,我又总喜欢找人唠嗑,还不如回来撑船呢。”师傅边说边比画,提起别人口中那几个月享福的日子一脸的不乐意,“不过地是不让我种了,我也图个清闲,这有客人我就撑船,没客人我们一群老汉聚在一起,东家长西家短的也热闹。”
舒媚用手摸了摸耳朵歪着头小声咬着牙和杭澈吐槽,“不是女生才八卦吗?”
师傅也不知哪儿来的顺风耳,丝毫不遮掩地加入吐槽,“男人八卦起来才可怕,你们女人还真比不上!”
舒媚抬头一脸震惊看他,这也太坦荡直接了,和自己刚才那个小动作的避讳一比,倒是她显得不大方了,她只好把摸耳朵的手顺着脖颈挠了挠,最后撑在膝盖上托着下巴。
“你说这一条船从出发点到终点,快一点一个半小时,慢一点两个半小时也是可以的,客人也不能一句话不说大眼瞪小眼,王八瞪绿豆吧?”
三人被他的话逗乐,宋知也难得地抛却了一些紧绷的神经,跟着师傅的话开始思考,对于上了年纪的师傅来说,离开一辈子耕耘的土地,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很难适应是一方面,那种孤独感可能更强烈吧。
舒媚目光瞥见湖边一群人正拿着麻袋往湖里倒东西,看他们的样子也不像是附近的村民,身后还停着很多辆车,湖旁边架着竹竿,应该是一群钓鱼爱好者,林林总总数下来竟然有二三十个,乌泱泱在岸边各自划分领地。
宋知也朝着舒媚指的方向看过去,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多人一起钓鱼,钓鱼不应该是怡然自得闲适散漫的吗?
“湖那边好多人钓鱼啊!这样钓鱼不会被钓完吗? ”舒媚没心没肺地好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