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蠢货在这逗弄她玩?
不过何楚云才从险境脱离,现在也没完全恢复精神,拿不出闲心思来罚他欺他,且事小也不值得她上心关注,便就此揭过。
这也是几日来雪来第一次主动找她说话,也是未来几天唯一的一次。队伍邓家人众多,他身为一个低贱奴隶,自然不敢轻易与主子说闲话招惹别人注意。
马车颠簸,就在何楚云浑身都要被颠散架时,一行人终于赶到了萧州。
邓意清带领的邓家商队与何楚云四人所将下榻的客栈较远,遂刚入了城就分开别过。
两家分开时,邓意清也只是冷冷地过来与她简单道了别,再未说其他关切之言。
何楚云瞧他那一脸冰冷似是不快的样子,心中反倒生了几分喜悦。于是还好生好气、笑意盈盈地应了话,作礼道别。
萧州不同与四季分明的敏州。这里地势平坦临靠海岸,常年春意盎然,冬不冷夏不热。人也随着气候一般,说起话来自然坦荡,从不吵闹赤脸。
何楚云掀开帘子,但见街宽人和,叫卖的小贩皆是笑意洋洋。
而那些摊位上摆的东西也叫她十分新鲜,与糕点面食铺子琳琅满目的敏州不一样,这儿多的是虾蟹鱼蚌,绿藻青带。
深吸口气,一股夹着清咸的海风顺着鼻尖冲入颅内,还未见海便已闻到海,心旷神怡。
马车最后停在何度雨信上所指的缘汐客栈。
萧州人长相与敏州亦有不同,路上行时她便发现了。这里的人多是丹凤眼,眼形细长眉尾上翘,直鼻梁,脸型略长,气质随和自在。
而像何楚云这种眸清炯炯,圆眼翘鼻,端庄贵气,仪态举止出众拔萃的少之又少。是以何楚云一踏进客栈便得了许多注目。好几桌食客都小声讨论着和这个一眼便知是外乡人的绝色女子。
她见多了比这大上百倍千倍的场合,自然没有扭捏拘谨。缓步走到柜前,侧目给了喜灵一个眼神。
喜灵接到示意脆生生地问道:“掌柜的,这里可有一个何姓住客,是个年约十五六的男子。”
她今日系了两个包子头,上边各绑两条红绳,瞧上去俏丽可爱。
掌柜的是个身材略胖一脸福相的中年男子。客栈经营多年,也是见多了南来北往的住客,一听她说便知两人所寻何人。
“哎,有!想必这位就是何公子的长姐了吧!”
“公子先前留了话,说这几日家里人要来此处寻他,若是到了将人引到客房便可。”
何楚云点点头,暗道何度雨还算懂事,还知道事先为她们留好客房。
掌柜从柜台走出,欲将两人带去二楼客房。何楚云尾随其后边走边随口问:“他人呢?”
掌柜伸手示意何楚云上台阶,“小姐当心。”
“今早儿听小公子的话,似是又去了茂巷。”
其实若是路上没出意外,何楚云本应三日前就到了萧州。
此前何度雨一直估算着她来的时间,那几天日日去写茶楼诗社,装装样子,还告诉掌柜若是他家里人来了大可如实告知下落。
可谁成想她晚来了几日。何度雨还以为她被什么事耽搁不来萧州,前日等了一日也没见来信,便打定了主意出门潇洒去了。也忘了再嘱咐掌柜。
是以她问起什么,这掌柜也就告知什么。
何楚云顿在原地,“茂巷?那是何处?”怎么听起来像是风尘之所。
掌柜答道:“姑娘刚来萧州城有所不知,这茂巷乃萧州城最大的销金窟,赌坊数十所,一般人家可是去不得。”
听了这话,何楚云的声音也冷了下来,“何度雨常去?”
掌柜顿时知道说错了话,连忙找补,“倒也并非日日,何公子向来有度,也从不行那滥赌之事,在城内的贵公子哥儿里口誉相当好。”
何楚云听后只是轻哼一声,名声不错?他才来了多久便已经在那些公子哥儿里混出名堂了?
这个混账东西,还学会去赌坊挥霍!她看那何度雨就是上辈子的冤家来寻仇给她找不痛快的。
罢了,反正这败家子花的银子估计大半都是邓家的,她倒也不心疼。
正要抬脚继续与掌柜上楼,门外进来一个蓝衣少年,扬声将掌柜叫住。
“彭掌柜!”
彭掌柜回过头见来人是个脸熟的,立刻扬起讨好的笑容,“是薛公子!”
“今儿个来小店何事?”
被唤作薛公子的走上前来,叫何楚云看清了他的模样。
此人身形高挑,约莫十七八岁,身上穿着鱼纹锦袍,白色登云靴,一头及肩黑发利落地被条蓝色绸子束于脑后。
长得是萧州人特有的丹凤眼高鼻梁,虽说人人皆如此,但这人却极受老天眷顾,生得五官和谐俊俏英朗,比之寻常萧州百姓出众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