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满也不知小姐在说龟儿子的回复,还是在说指头上的蔻丹。
夏满虽不懂为何小姐常常让他去一个红楼寻人,但主子的话奴才听就是了,是以办好事情就得了命令拘礼告退了。
后日是敏州商会副会长薛家家主寿宴,本来她是不想去的。可听说那薛家家主是个琴痴,想必宴席上缺不了吟湘坊。
想罢,何楚云令喜灵去告诉爹爹,说后日的薛家宴会自己也跟着去。
明日还要去上香祈福,何楚云沐浴更衣便入榻睡了。
闭上眼,她似乎还能闻到白日里清淡又熟悉的梅花香。
这夜,她难得睡了安稳的好觉。
翌日,天大晴。
惠风和畅,天朗气清。
出门上香无需过多打扮,何楚云穿得简单朴素,内衫一身淡青长裙,未施粉黛。
不过一身淡青素裙穿在她身上使她一改往日贵气逼人模样,而是秀丽清雅。
颠簸小半日,她才上了山。
何楚云虔诚地跪在佛像前,双手合十,两眼轻闭祈祷。
一愿娘身体康健。
二愿不争气的何度雨早日立事。
三愿与邓意清成婚后他早早暴毙,自己可拿了邓家财产后离开邓家。
祈愿完毕,何楚云恭恭敬敬对佛祖拜了三次。
叩拜完,伸出一只手,旁边的喜灵立刻上前将何楚云搀扶起来。
“走吧。”
“是。”
何楚云与喜灵坐在马车内,夏满与雪来在外头驾着车。
喜灵给何楚云剥了些榛子放在盘中。
“小姐今日似乎心情不错。”
何楚云想到明日要与俞文锦见面,不置可否。
喜灵却有些不解,她虽是何楚云从京中带回来的,但未曾见过良王世子。知晓这世子与小姐的事,也是小姐头几年偶尔提起的。
没有亲眼见过风光的良王世子。
可喜灵知道那日梅花宴上见到的不是世子,只是个奴籍乐师。小姐向来高贵骄傲,即便两人相貌相似,也不至于待一个奴隶如此特殊。
遂道出心中疑问。
何楚云却不认同,“你不懂,其他低贱的奴隶怎能与他相比。他长着那样一张脸,我见着他就高兴。”
儿时对俞文锦的印象已经根深蒂固,见到锦奴她也没把他当成普通奴隶相看。
喜灵嘟嘟嘴,心道,再相似也改变不了他奴隶的身份。
不过小姐高兴就好。喜灵耸耸肩,继续剥着榛果。
何楚云捡起一颗拨好的榛果刚要放进口里,马车一个剧烈晃荡,榛子掉落在地。
她秀气的眉头微微一蹙,有些不悦。
听夏满‘吁’了一声勒停了马,喜灵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赶忙扒开车帘,探出头问,“怎地了,出了何事?”
夏满安抚着马,雪来也紧紧拉着缰绳。
夏满听言指了指在路中央扑腾的小鹿,身上一支箭没入腹中。
他看向马车侧边一个骑着马的男子,“方才林子里突然窜出一头鹿,是这位公子射箭惊了咱家的马。”
何楚云隐约听见,也探出身子问问情况。刚出来,便见到了那骑马的男子。
这人丰神俊逸,目若灿星。背弓勒马,翛然风流,意气风发少年郎。
且衣着华丽,不似凡俗。
但行为举止颇似外族男子。
“是你?”那男子认出何楚云,率先开口。
他面上十分惊喜,黝黑的眸子亮闪闪,策着马朝何楚云的马车靠近。
“真是有缘,竟能在此地与姑娘巧遇。”
何楚云似乎也想起了这人便是昨日在寿安街花银子请衙役给乞丐置办后事的人。
她点了点头,随意瞧了一眼路旁身上插着箭的小鹿,回道:“是巧了。公子箭术不错。”
那男子豁然大方笑了笑,露出一排整齐皓齿。他笑得有些晃眼,仿若天上晴空,无云无霾。
“还行,儿时常常在山中涉猎练的。不过这次确实怪我,是我惊扰了姑娘的车驾,实在对不住。”
何楚云淡淡回道:“无妨。”
男子看她打扮不似那日华贵,又瞧了瞧马车来时的小路,想起山上有座大庙。遂问道:“姑娘是去山上进香?”
何楚云点点头,“是。”
男子似是没话找话,“姑娘一袭素衣倒是虔诚。”
何楚云眉头轻蹙,这人莫不是登徒子?
于是接道,“女子求姻缘,自得虔诚些。”
男子微怔,重复了一遍,“求姻缘?”
何楚云无意攀谈,只是简单回话。“正是。”
男子见她话少,又歪着头问:“恕在下冒昧,敢问姑娘是谁家的小姐?”
何楚云本不想多与他搭话,可见他穿着华贵,大抵是哪家的少爷,不好过多得罪,而且这四周荒郊野岭,夏满又是个没用的,她与喜灵更是手无缚鸡之力,还是赶紧搬出身份应付过去。